一場血戰之後,屍骨堆積成山,即便是赤溪也不禁感覺到疲累。他修煉的是赤明時代的無漏斗戰神功,這種功法從他人身上奪取氣血,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在巔峯狀態,而且三頭六臂,近戰攻勢可以說是達到完美的境界。
只要敵人受傷,便會不斷的流逝氣血,而流逝的氣血則會涌入他的體內,此消彼長,戰鬥時間越長對他越是有利。
這門神功可以說是赤明時代最爲出色的功法之一,當時修煉的人很多,神魔自然也不在少數,因此赤明時代的神魔往往都是三頭六臂的形態。
無漏斗戰神功有兩個欠缺的地方,一是對肉身的負擔很大,所以會感覺到肉身疲憊,但氣血會越來越旺盛。
第二個欠缺的地方是神通。
因爲是近戰神功,他在神通上的造詣並不是特別高。
這個赤明時代的監斬官坐在高高的屍體堆上,夜幕降臨,四周火光很多,那是神通留下的火焰,在暮色中升起一道道黑煙。
蠱城殘破不堪。
正有一艘艘紙船從黑暗中駛來,船上的陰差收走死難者的亡靈,赤溪木然的看着這些突然出現的陰差,並沒有過問。
他畢竟是赤明天庭的監斬官,來頭極大,對這種現象早就習以爲常。
他坐在屍山上看向遠處,遠處,一尊三面魔神正在向這邊走來。那尊魔神一邊行走,一邊調整自己的狀態,是一個實力非常可怕的對手。
縛日羅尊王!
赤溪一條腿踩着腳下屍體的頭顱,另一條腿則很是放鬆的耷下來,也在穩定氣息,平復心境,竭力將自己的憤怒壓制住,等待憤怒爆發的那一刻。
他的敵手是魔族的尊王,他曾經斬殺了魔族另一尊尊王,靠的是斬神玄刀,他深知這種對手的強大和可怕,必須要讓自己的心境完美,不能給對手任何可趁之機。
憤怒,對報仇的渴望,讓他擁有力量,但是會喪失理智。
只有將憤怒壓下,待到決戰生死的那一刻,突然將壓制已久的憤怒爆發出來,給敵人以致命一擊,那時纔會暢快淋漓,將憤怒揮灑,復仇的成功會帶給他道心莫大的愉悅!
遠處,縛日羅尊王還在邁步走來,倘若不細看的話,他反而不像是魔族的魔神,而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溫文爾雅的俊美中年男子。
他一邊走,一邊手臂翻飛,施展神通,一式又一式的神通相繼施展出來,然而這些神通卻聚而不散,威能含而不放。
他腳步邁出的頻率並不快,但是速度卻是極快,給人一種他正在從高山向下狂奔的錯覺。
那是一種勢,無敵的勢!
勢並非是靠腳步的邁出頻率,他的腳步頻率慢,但給人的感覺卻有一種不可匹敵的大勢!
他的神通積累的速度極快,讓赤溪感覺到壓力,壓力越來越大,大到他再也坐不住!
他的身後,突然空間層層疊疊的綻放開來,讓蠱城距離他越來越遠,不僅如此,屍山附近的魔族屍體也在漸漸遠去。
縛日羅的神通已經開始爲即將到來的惡戰做準備,那就是移開這些魔族的屍體,讓他無氣血可借。
他如果再不出手,將會讓縛日羅養成無敵大勢!
戰技神通如同浪濤組成的洪流,一道大浪疊加一道大浪,不斷累積,刀光浪濤越堆越高!
他的腳步邁開,速度越來越快,每一腳踩下,踩得地方是空中,距離地面還有百丈,然而地面卻突然出現一片窪地,像是腳印形狀的乾涸湖泊!
大地震動,一個又一個腳印狀的乾涸湖泊次第出現,連山也被踩得陡然沉降,以無比恐怖的速度向正在不緊不慢走來的縛日羅接近!
腳印湖泊飛一般出現在縛日羅的身前,距離縛日羅只剩下不到兩百丈的距離。
兩尊可怕的存在終於碰撞!
此刻,遠在離城的秦牧在暮色中登上城樓,正準備歇息,這時他看到了西方傳來的亮光。
西方,那裏是魔族的領地。
少年站在城樓上遙望,亮光自暮色中爆發,儘管距離此地不知有多遠,依舊極爲刺眼。
那亮光像是一株很粗很壯的樹,巨大樹身突然拔地而起,捲動的光芒洪流衝上天空,即便是在離城,也能看到光柱在向上生長。
接着,一根明亮無比的枝杈從這株光禿禿的樹身中迸發,枝杈呈現出炫目的雷光形態。
秦牧張望,試圖用九重天開眼法看清那裏的動靜,然而他的目力根本無法看到那裏詳細的情形。
距離這麼遠,別說神魔的身影,即便是萬丈高山也無法看到!
可想而知,戰鬥的情形是何等激烈何等劇烈!
“難道是縛日羅與赤溪對上了?”他心中暗道。
離城中幾乎所有人都被驚動,紛紛飛上半空或者登上高處,去看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那株光樹有了第一道枝杈,接着光芒從樹身中爆發,第二道光芒枝杈向外蔓延,然後是第三道,第四道……
從那根光樹中延伸出的枝枝杈杈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內,秦牧與離城中幾乎所有神通者和神魔都看到了西方的黑暗夜空中,升起一株巨大的光樹,樹冠茂密,巍巍晃動。
就在此時,光樹突然暗淡,消失,西方又恢復一片昏暗。
“戰鬥結束了?”
秦牧心頭怦怦亂跳,喃喃道:“縛日羅和赤溪,到底是誰贏了?”
“不知道。”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秦牧急忙回頭看去,只見龐鈺真神、桑葉尊神等太皇天的神祇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後,這些神祇神出鬼沒的,應該是城樓最高,所以他們來到這裏觀看西方夜色中的奇觀。
龐鈺真神搖頭道:“我雖然與縛日羅有過數次交手,但幾乎都是以敗北收場,這世間能夠敵得住他的人不多。剛纔那一戰,以我落敗的經驗來看,縛日羅已經施展出一切手段,但是勝負依舊很難說,他即便能勝,也是慘勝。”
秦牧心癢難耐:“真想去那裏看一看……”
龐鈺真神警覺起來,道:“秦教主,國師與天師都不在這裏,你還是不要惹事爲好。”
秦牧正色道:“真神,我來到太皇天已經有大半年了,你可曾見過我惹過事?莫要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