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妃儘量壓着心中的慌亂,可是那眼神卻不知道該看向哪裏。
古代的女人,就是靠着丈夫生活,她所擁有的一切也都是譽王給的,冷不丁冒出箇舊情人,她不緊張才奇怪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穩妥的將孩子生下來,太妃很看重這個孩子,而且,剛纔在書房,我也看到太妃似乎對三公主很排斥。”
煙妃抿了抿脣角,笑得有些自嘲:“現在,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出生,健健康康的長大,我就沒有什麼事情能放在心上了,你說得很多,有些事情不值得,但是有了這個孩子,我才能活。”
她的聲音之中多了一絲悲傷,女人都向往美好的愛情和真情實意,但是,這個年代的真情實意,能有多少呢
這些年,尤其是盛淺予回到譽王府這段時間,她雖然站在旁邊看着,卻似乎已經將譽王府中的人和事看清楚了,沒有太大的希望,也就不會那麼傷心。
只是,既然生活在高門之家,她就得爲自己謀劃,不光是她自己,還有她的家族和譽王府也有不可拆分的聯繫。
“你能想明白最好,有凡白在,不用擔心”
盛淺予伸手在煙妃肩膀上拍了拍。
“我自然是放心,倒是你,剛回來這幾日,卻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可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你”
話說到這裏,煙妃的目光朝四處看一眼,確定周邊沒有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昨晚,世子又去了薔薇園,清晨纔出來的。”
過夜
盛淺予眉梢一挑,神情之中多了一絲玩味,看來,盛允承是有些着急了。
段紅依剛生產,是不能伺候他的,他這般還在薔薇園過夜,是再給段紅依表現出個態度來
“你啊,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過來,還管別人,從我回到譽王府,盯着我的人就沒少過,又不是現在纔開始的”盛淺予無所謂。
“是是是,你本事,誰能耐你何”煙妃沒好氣翻個白眼。
兩人一路說着話往回走,如今知道事情的原委,煙妃的一顆心也落回了肚子裏,在橋廊口分開。
盛淺予和襲久從花園的小路穿過,花叢之中,蟬蟲還在鳴叫,在這樣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如今夜已經深了,王府的下人們也都回去休息,只有巡邏的侍衛隔一段時間列隊經過,整個王府幾乎都安靜下來了。
盛淺予和襲久一路從花園的小路穿過,快到盡頭的時候,就聽“當”的一聲,門閂打開的聲音傳來。
兩人腳步一滯,下意識停下來,此刻就聽到黑夜之中一聲女人的聲音傳來。
“好了,已經走了,你出來吧”
是珍姨娘身邊的珠翠的聲音,而剛纔開門的方向也正是沁春園的方向。
雖說如今已經很晚了,各院子也應該歇了,可譽王府想來都不會關院子的大門,這是在背地裏做什麼
盛淺予想不明白,此刻就見兩個人影從沁春園的方向出來,她轉身朝旁邊的指了指,襲久心領神會,兩人悄無聲息的躲在了角落。
“珠翠姑娘,我,我什麼時候能不來啊”
是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似乎還有些熟悉。
盛淺予凝神想了想,這纔想起來,這人不是之前晚上來給珍姨娘治病的大夫,張誠嗎
“你倒是着急了”
珠翠沒好氣嗔一句,出門往外看了看沒有人,這才朝張誠擺擺手讓他出來。
“我,珠翠姑娘,我還有一家老小呢”張誠跟着走,一臉爲難的模樣。
“好了,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麼婆婆媽媽的,等姨娘有了身子,你就不用來了”
珠翠根本沒有覺察到旁邊還有人,說完,急匆匆領着張誠朝旁邊的小門離開。
這兩人離開,盛淺予和襲久這才從花叢之中出來,相互看去,眼底之間多了幾分明瞭。
也不知道是她們趕對了時候還是這珠翠和張誠比較倒黴,接連兩次都被盛淺予撞見。
第一次見的時候,就問道張誠身上的味道不對勁,如今又聽到兩人的談話,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譽王的身體虧空,別說子嗣,這半年就連行周公之禮都不成,珍姨娘想要孩子怎麼來就只有借種了
“之前還只是猜測,如今看來卻是真的了”
襲久看向盛淺予,眼神之中帶着一絲嘲諷:“真是沒想到,珍姨娘的膽子可真大”
“煙妃生產,過段時間,太妃就會選新人入府,她是不得不拼一把,畢竟,一個姨娘再受寵,在譽王府這樣的高門大院之中,也是下人
“說得也是,聽說珍姨娘求了王爺幾次,可是有煙妃這邊,太妃一直壓着不放四小姐出來,眼看着四小姐的年級也大了,珍姨娘是急眼了”
襲久應一聲,只是話語之間多了一絲嘲諷。
“她自己作死,沒有人能攔得住,我們回去吧”
說完,盛淺予擡腳往前走。
襲久想了想,也緊忙跟過去。
忙活了一整天,如今回到鎏湘院,這才定下心來,盛淺予休息了一會兒,這才讓人準備沐浴。
玲瓏和月牙準備好了溫水花瓣和香精,一邊伺候着盛淺予沐浴,一邊聊着天。
“小姐,傍晚的時候,踏雪姐姐來了一趟,聽說小姐沒在就走了,也沒說什麼事。”
玲瓏給盛淺予擦着精油,一臉疑惑。
盛淺予半眯着的眼睛微微掙開,凝神片刻,嘆一口氣:“這兩日我回來的晚一些,若是她再來,你只說她的事情我接着呢,讓她不要心急”
踏雪的事情,自然是爲了太妃要將她許給盛允承的事情,只是,她沒有想到,踏雪會這麼心急。
“是”
玲瓏應聲,也沒有多問。
這邊盛淺予洗漱好了準備休息,凝郡主在摘星樓跟凡白吵了一架就將自己鎖在房間裏,一直沒有出來。
老鬼他們不敢進去看,只能來找殷離修,不想凡白也在。
“王爺,凝郡主到現在都沒有出來,您是不是”
話說一半,老鬼的聲音停下來,撩起眼皮朝殷離修的方向看一眼。
“不用管她,你先下去吧”
殷離修應聲擺擺手,看老鬼退出去,才轉身再次看向凡白。
“今日,是你沒有處理好”
殷離修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看向凡白:“長公主的病,你知道緣由,就應該理解凝兒爲什麼會這般激動。”
銀色的面色遮臉,將凡白臉上的表情遮蓋擋住,只是那雙眼中卻多了一絲涼意。
“不管長公主和王妃獻王妃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獻王妃對我有恩,我也不能對安如坐視不理。”
或許是夜深寒涼的緣故,凡白的聲音之中也多了一絲涼意。
殷離修擡起頭看着他,神情變化之間,嘆一口氣:“那段時間的事情,你既然不肯說,我也不問了,至於凝兒,你若是對她真的沒有那般心思,就趁早斷了她的念想。”
他的聲音有些無奈,凡白和凝郡主若是能在一起,他自然高興,可是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凡白不願意的事情,沒有人能強迫。
“我知道”
凡白應一聲,伸手將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看着緊閉的門,殷離修沉沉嘆息一聲,臉上的表情逐漸沉下來,這次三公主回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
凡白從書房離開,回到自己的煉藥室之前,進過凝郡主的房間,遲疑片刻,還是停了下來。
“空空空”
他的手在門上叩了三下,然而,裏面並沒有任何迴應,遲疑片刻,伸手推門走了進去。
剛開門,一屋子的酒氣撲面而來,讓凡白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擡腳往裏走,就看到凝郡主躺在軟塌上,旁邊還有好幾個空了的酒罐子,人已經不省人事了。
“凝兒”
凡白上前,看着凝郡主那一臉頹廢的樣子,上前去拉她。
如今已經是深秋,夜寒涼,最容易受風,特別是她喝了這麼多的酒,若是這樣睡一晚上,清晨起來一定會頭痛欲裂。
“走開不要管我”
感覺到有人,凝郡主下意識推了一把,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個疙瘩:“不就是個男人本郡主有什麼放不開的喝完這一壺,明日就忘了,全都忘了愛關心誰關心誰”
凝郡主說得斷斷續續,若是別人或許還聽不明白,可是凡白心裏很清楚,無非就是剛纔吵架的事情。
“好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凡白聲音之中也帶着一絲與無奈,說着話,伸手去扶凝郡主,卻不想,這女人竟然突然發威,伸手一把打在了凡白的臉上,直接將他的面具打了下去
噹的一聲響,面具落地,凡白的那張臉便整個露出來,凝郡主一愣,恍惚之中竟然伸手摸向凡白的臉。
“你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呢比女人還好看”
說着話,凝郡主的手在凡白臉上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