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接過了卡,低頭刷了一下,明顯楞了一下,隨後又將卡遞還給了他。
“你的卡刷不了。”
他面露不耐之色,索性掏出了錢包,又抽出了一張金卡遞出。
“也刷不了。”
“什麼”單北川皺了皺眉,“怎麼可能”
“我說的是真的。”
在這一瞬間,單北川忽然隱隱有了些不妙的預感,於是將錢包裏的卡全都一股腦拿了出來。
在挨個試了一遍後,醫生將卡悉數交回。
“都不行。”
在短暫的愣了片刻後,單北川心裏那不妙的預想便應驗了。
是單高雄,他的父親
定是那個老頭子凍結了他所有的卡,他在用這種陰險的方法給與他懲罰
一股恨意涌上心頭,單北川咬了咬牙,一雙眸子已是目裂欲眥。
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對父親產生了怨恨的情緒他甚至開始後悔,後悔那日在大雨中給他磕的那些響頭
“抱歉,單先生,如果您沒錢,那我只好帶着醫療團隊離開戒毒所了。”
說完,醫生便揮了揮手,“大家把東西收拾一下。”
“等等”
隨着單北川這中氣十足的一聲斷喝,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制着心頭那幾乎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意。
“你們不許走,該給的藥繼續給,該有的治療也繼續進行,錢,我不會欠你們一分”
醫生畏懼於他的氣勢,卻還是有些爲難,“可是,單先生,你的卡”
“我會去工作。”
“這”醫生遲疑了良久,這才嘆息了一聲,鬆了口。
“好吧,單先生,你曾是軍中的英雄,我就信你一次,但是請您儘快,否則,醫院那邊我們也不好交代。”
沈佳人遲遲等不到單北川,正想起身去尋他,剛開門,男人便一臉陰沉的回來了。
“北川。”沈佳人拉住了他的手,“藥呢”
她話音剛落,一名護士就端着放着藥的托盤走了進來,開始對瞳瞳進行檢查。
沈佳人微微鬆了口氣,可卻見到男人臉色有點不對。
“你怎麼了”她關切問。
單北川擡手揉了揉痠痛的眉心,在一旁的椅子上靠了下來。
“我要去工作了。”
“工作”沈佳人微微一怔,好奇問,“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工作”
這個問題,頓時點燃了單北川那積壓在心頭的怒火。
“還不都是那個老頭子他爲了報復我,居然把我所有的卡全都凍結了”
“”沈佳人頓時心頭一緊,半晌說不出話來。
良久,她神色黯然道,“或許,當日他說要和你斷絕父子關係是嚇唬你的。他在用這個方法給你施壓,想要讓你屈服,甚至等你回去服軟。”
單北川冷哼了一聲,面色如冰。
“我不管他是怎麼想的,總之,他拿瞳瞳這丫頭的命來給我施壓,那我就絕不原諒想要我回去求他做夢”
意識到男人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沈佳人只是默默地在他的身邊蹲下,牽住他的手,將頭輕輕枕在他的腿上,一副依人的模樣。
“別生氣了,好嗎”
聽到她這溫柔的語氣,單北川那心裏的怒意竟奇蹟般的消退了不少。
沈佳人輕輕地笑了笑,問,“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
“不知道。”單北川搖了搖頭,眉梢間多少還有些煩躁,“明天,我會去試試看。”
“嗯。”
翌日。
單北川站在鏡子前,冷峻帥氣的臉龐配上那梳理到一絲不苟的頭髮,再加之那一身筆挺的帥氣西裝,看起來有了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感覺。
沒有了軍人的嚴肅,多了些商務氣息。不變的,是他那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
沈佳人親手替他繫上了領帶,又輕輕將領口的衣服撫平,後退了兩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她忽然笑了。
“怎麼,我有什麼問題麼”單北川疑惑問。
沈佳人搖了搖頭,語氣溫婉,“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員工,反而,更顯一個高高在上的老闆。”
“是麼”男人挑了挑修長的眉頭,顯然對這番毫不遮掩的誇讚極爲滿意。
“你現在不比以前了,要時刻記得,你已不是那個呼風喚雨的大校,所以,一定要記得壓制自己的脾氣。”
沈佳人將公文包遞給了他,有些不放心的囑咐着。
“知道了。”
單北川的大手繞到後面托住了沈佳人的頭,高挑卓絕的身子微微前傾,在她那光滑白皙的額頭上落下了輕輕的
一吻。
“我走了。”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可忽然間,她卻覺得鼻子有些微微的酸澀。
她承認,她再次感動了。現在這陣子,她總是意外的脆弱,意外的愛哭。
整整一天,沈佳人都在記掛着單北川,想着他應聘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成功。
本想打電話給他的,可又怕打擾到他,於是一直忍耐着。
然而,這一等,一直等到了很晚,單北川終於回來了。
然而,他的衣服卻是被撕破了,頭髮也有些凌亂,嘴角有些微微的青紫,顯然是打過架的樣子。
“北川”沈佳人嚇壞了,連忙問,“你你這是怎麼了”
單北川褪下外套扔在一旁,大踏步地走了進來,忽然,他停下了腳步。
緩緩轉過身,這才說,“沒什麼,打架了。”
沈佳人不可置信地問,“和誰打架”
“那羣混蛋面試官。”單北川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感到愧疚,反而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
“我掀翻了他們的桌子,一人一拳,把他們全都揍住院了。”
“什什麼”沈佳人先是一驚,趕緊走到男人面前,不理解的問,“你爲什麼要打面試官”
“是他們自找的那羣混蛋居然問我要不要試試安保工作,瞧不起我,那就該死”
單北川冷哼了一聲,那狹長的眼眸中,滿是沒有完全消散的寒氣。
聽到這裏,沈佳人也就明白了。
想來他是個多麼心高氣傲的人,或許那面試官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這件事在他看來,便極具侮辱意味了。
“你先消消氣,明天再試試吧,以你的能力,一定會順利的。”
她好說歹說才把男人勸坐了下來,又找來了紅藥水,用棉籤沾染了一些,替他輕輕地擦拭着臉上的傷口。
“疼嗎”她心疼的問。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他眉梢依舊冷峻,甚至,從來就沒有顯露出過懦弱。
沈佳人忽然有些深深的擔憂。
早上出門前,她還特意叮囑過,一定要壓住自己的脾氣,可結果他還是沒壓住。
外面的社會可不比軍營,沒有了軍銜,便沒有了權利和威信,人人都是平等的,甚至爲別人工作還會屈居人下,若是他不改改這脾氣,恐怕以後很難生存。
就在這時,那半掩着的門卻忽然打開了來。
兩個黑衣男人先是走了進來,接着極爲規矩的站在了左右兩側,旋即,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裝的老者緩步走了進來。
那老者已經很蒼老了,頭髮和鬍鬚也已然花白,可面容倒算紅潤,目光也祥和,渾身透着一股和藹之氣。
沈佳人覺得眼生,反而單北川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倏然起身,雙腳併攏,行了個無比規整又莊重的軍禮。
“老師”
老者那慈祥的目光望向他,和藹地輕笑了一聲。
“不錯,雖沒了那身軍裝,卻還是記得軍人該有的姿態。”
單北川正色道,“一日爲兵,一生兵魂不滅,老師的教誨,學生不敢忘。”
“好了,就你我師徒二人,無需如此嚴肅。”
老者隨和地揮了揮手,身後的兩個黑衣人轉身出去,還帶上了房門。
沈佳人不識這老者,可也聽出這老人似乎是單北川的老師,而且他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卻唯獨對這老人如此恭敬,想來身份自然不一般。
“老先生,您請坐。”她忙爲老者端上了一把椅子。
老者道了一聲謝,坐下後,細細地打量起沈佳人,笑問,“你,就是沈佳人”
“是我。”
“北川是我最鍾愛的得意門生,他向來懂規矩,可卻唯獨在你的問題上失去了往常的理智。我一直很想見見你,今日倒是有緣得見了。”
沈佳人知道這老者位高權重,不敢怠慢,小心謹慎地回答。
“老先生言重了,若是想見我,只需差人通稟一聲,我自己就會去了。”
“呵呵。”老者快意笑了一聲,讚賞道:“你這丫頭,倒是會說話。”
“不敢當,老先生,您喝茶。”
她又趕緊將茶遞了過去,老者笑呵呵地接過,淺嘗了一口,老眼中微微顯露出幾分讚許。
而她所做的這一切,也被單北川看在眼裏。
他本還有些忐忑,若是她的表現無法讓老師滿意,丟的可是他的臉。然而,她的表現倒是沒話說,而且老師似乎也很高興。
“對了,我可是聽說了。”老者將茶盞放在一旁,沈佳人趕緊接了過去,只聽他繼續說。
“你家那個老頭子,已經和你斷絕了父子關係,還把你的卡給凍結了,可有這回事”
“是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