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開天錄 >第五百四十八章 遺囑
    巫鐵幾乎是緊貼着地面向前疾走,身後揹着四肢俱碎的一名亡命徒大頭目。

    恐怖,大恐怖。

    真正是前所未見的超級恐怖。

    神明境的戰鬥,完全超出了胎藏境的想象極限。胎藏境的戰鬥,體修近戰,就是掄刀亂劈亂砍;法修遠攻,就是各種雷霆颶風。

    而神明境……他們一出手就是天相變幻,就是滄海桑田,就是諸般不可思議的場景接踵出現。滄海浮上天空,大地化爲黑洞,星辰漫天亂撞,諸般詭異叢生。

    敖敕和十八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恐怖高手,打了降臨的諸神一個措手不及,當場擊殺七尊神靈,重傷十二人,隨後他們結成了一座古怪的陣勢,和降臨的數十位神靈打成了一團。

    令狐青青第一個扯呼。

    四大令狐氏的長老護着胡老爺和胡圖等人,緊跟着令狐青青逃竄。

    一衆千多名亡命徒,數十名大頭目帶着百來個心腹手下跑得飛快,其中只有一小部分倒黴蛋被戰鬥餘波打得煙消雲散,其他的大頭目多爲幸運兒,紛紛帶着心腹下屬逃出生天。

    巫鐵則是好奇,在逃跑的路上回頭望了一眼。

    只是望了一眼,就不知道哪個族類出身的神靈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頓時天地翻轉,陰陽錯亂,五行六合盡成了一鍋稀粥,當即震得巫鐵七竅噴血,神胎差點崩碎。

    一聲詭異的神魂攻擊讓巫鐵直接重傷,巫鐵氣喘吁吁的,扛着一尊被震得昏厥,在身邊漂浮着的亡命徒大頭目,傾盡全力的向遠處逃竄。

    除開被令狐青青和四位長老帶走的胡氏族人,除開數十個幸運的大頭目和他們身邊的百來個心腹下屬,這一次令狐青青和胡老爺帶來的大軍全軍覆沒。

    巫鐵揹着身後昏厥不醒,卻還不斷吐血的大頭目,一邊朝着大晉神國北疆邊境狂奔,一邊低聲的絮叨着:“兄弟,我這是順手救你一命……哎,這個人情,你可得還我。”

    之所以救這個亡命徒大頭目,是巫鐵心知肚明,這些亡命徒大頭目纔是胡氏的真正心腹,巫鐵若是孤身一人逃跑,未來再見胡老爺,怕是不好交代自己的行蹤。

    扛着這個一個半死不活的傢伙,這就是活的人證,會省下很多的麻煩。

    一路奔馳,漸漸地遠離了敖敕等人的戰場,耳邊不再有罡風雷霆,也感受不到那可怕的法力波動,回頭張望,只能看到極遠的地平線上,隱隱有奇光閃爍。

    這裏距離敖敕等人的戰場,已經非常遙遠。

    巫鐵放下身後揹着的亡命徒大頭目,隨手給他後腦勺補了一記,確保他在未來三五天內醒不過來。站在一座大山之巔,巫鐵心情莫名的看着敖敕等人大戰的方向。

    巫鐵還是沒能弄明白,敖敕他們的埋伏,他們的陷阱,是如何實現的。

    他們伏擊的對象,應當就是這些從天穹之上降臨的諸神,巫鐵很好奇,敖敕他們怎麼佈下這個陷阱的。跟着胡老爺這一路尋幽探祕、尋找先天至寶,旱魃、屍犼、大方上人等等,這些奇異的太古生靈也見了幾個,可是沒有一個能像敖敕這夥人這麼古怪的。

    太陽逐漸西落,巫鐵站在山頭怔怔的發着呆。

    他很好奇,敖敕他們設下的埋伏,究竟取得了何等的戰果。只可惜,以他如今的實力,就連近距離觀戰的資格都沒有。

    巫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吐了出去,好似要將心頭的所有不甘、所有鬱悶全都吐出去。

    “不甘,以及憤怒?”一個乾巴巴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巫鐵駭然動容,他猛地一躍而起,轉身看向了身後——在他身後,遍體是血的敖敕正和兩個遍體鱗傷的俊偉青年肩並肩的站在一起。

    不等巫鐵落地,一輪明月光照耀虛空,巫鐵身體一輕,然後驟然一重,然後耳邊就聽到了洶涌澎湃的海潮聲,鼻子裏聞到了濃重的水腥氣。

    ‘喲~~~昂~~~’!

    高亢的鯨鳴聲遠遠傳來,巫鐵轉過頭去,朝着遠處望去。

    這裏海天一色,天空蔚藍,滄海蔚藍,一眼望去,頭頂是一片藍色,腳下也是一片藍色,巫鐵所在的這個世界,除了天空和海面,空間乾爽清朗,再無其他雜物存在。

    唯有極遠處的天海一線之地,隱隱可見幾頭體型極大的、形如巨鯨的大鯤招展着魚鰭,一邊發出高亢曼妙的長吟聲,一邊在天海之間起舞。

    巫鐵距離那邊起碼有數十萬裏地,但是這大鯤的體積,真正是大得嚇人。距離如此遙遠,在巫鐵視野中,這幾頭大鯤依舊有拳頭大小,他們從頭到尾,起碼有萬里長短。

    呆呆的看着那幾頭神妙無比的生靈發了一陣子呆,巫鐵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敖敕和兩個青年。

    他們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下方百丈的海面上,他們的血滴沉重如山,每一滴血落在海水中,都濺起滔天巨浪,發出轟然巨響。他們的血在海水中緩慢的盪漾開,慢慢的,就有一支支極細的蓮花藤蔓從海水中生長出來,然後大片大片的蓮葉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長風吹過天海之間,碧綠的蓮葉中有金色、銀色、白色的蓮花苞冉冉生長出來,隨後花瓣冉冉開啓,放出馥郁的芬芳。

    “不甘,以及憤怒?”巫鐵吐了一口氣,重複了之前敖敕的問題。他掄起拳頭,在腳邊的大頭目的後腦勺上又補了幾拳,確保他能夠沉睡更長久的時間。

    “有一點。”不等敖敕回答,巫鐵將大頭目丟在了海面上,一片極大的如蘆蓆的蓮葉穩穩的托住了他。

    “隨波逐流,遇見大事,卻有心無力,甚至要步步爲營,小心翼翼苟全性命。”巫鐵咧嘴一笑:“有點無奈,有點不甘,有點憤怒……”

    敖敕任憑身上的血不斷的流淌。

    他枯瘦的身軀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蜘蛛網一樣的裂痕,那模樣就好像被打碎的瓷罐子,隨時都可能整個崩解開來。

    他看着巫鐵,咧嘴笑問他:“你,沒有習慣吧?”

    敖敕眯着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巫鐵:“你已經習慣了苟且偷生,苟全性命麼?”

    巫鐵攤開雙手,用力的搖了搖頭:“有牽掛,所以,才苟全性命。但是這種事情,怎可能習慣呢?”

    歪着頭看着敖敕和那兩個英偉非凡的青年,巫鐵沉聲道:“敖敕龍王,還有兩位前輩,我可也是敖敕龍王口中的,勾結天外邪魔的,數典忘祖的敗類呢。”

    敖敕和兩個青年直勾勾的盯着巫鐵,兩個青年身上也不斷的有血水冒出來,他們同樣不理睬身上的傷勢,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巫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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