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繡師名爲飛羽,在針工局已經五年,刺繡的功夫十分紮實精湛,平常獨來獨往,不喜拉幫結派。
蘭卿曉看了他的繡品,覺得他的功夫雖然比葉落音差一點點,但也有獨到之處。因此,她讓他負責兩身新衣的掃尾,葉落音則負責壽宴的新衣。
四個人絞盡腦汁,花了一日時間,總算把新衣的樣式設計出來。
想來想去,蘭卿曉最終決定,謝皇后在壽宴穿的新衣,以鮮豔的紅色爲底,降低出差錯的機會。
兩身新衣繡好之後,她們耽擱了一日才送去鳳藻殿。
這日早間,葉落音檢查新衣,忽然尖叫:“啊”
拂衣和暮雪連忙走過來,見她一臉的震驚與慌亂,驚詫地問:“怎麼了你叫什麼”
蘭卿曉正好走進繡房,“什麼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若影、雨婷等人雙臂環胸,一副冷目看好戲的神情。
“卿卿,我們昨日繡好的兩身新衣髒污了。”葉落音又急又氣,快哭了。
“不會吧。”拂衣和暮雪上前去看,果不其然,兩身新衣髒污了。
蘭卿曉心急火燎地察看,心急速下墜,四肢一寸寸地冷下去。
兩身新衣都有不同程度的髒污,好像是墨汁,染黑了一大片裙。
繡品絕不能有半點兒髒污,一旦出現髒污,便難以清洗,這繡品差不多就毀了。
因此,每個繡娘在刺繡之前,都會把雙手、手腕洗乾淨,以免弄污了繡品。
這墨跡這麼大,顏色這麼黑,即便反覆搓洗,這刺繡的絲線也會被搓壞。即使絲線不壞,也會留下一點印記,而宮裏的主子是絕不容許新衣出現半點瑕疵的。因此,這兩身新衣基本是報廢了。
十二日的辛勞,就此白費了。
蘭卿曉看着大片的墨跡,熱淚在眼裏打轉,倍感辛酸。
“昨夜我明明把兩身新衣鎖在櫃子裏,怎麼可能變成這樣”葉落音氣憤地嚷道,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卿卿,一定是有人故意把墨汁潑在新衣”
“一定是”暮雪也是義憤填膺,冰冷的目光掃向那些圍觀的人。
“卿姐姐,現在怎麼辦”拂衣也難過得哭了,這兩身新衣,她也付出了辛勞。
“雨婷,你說這是不是報應”若影笑得花枝亂顫,好似大仇得報,極爲痛快,“一來針工局就囂張狂妄,目中無人,這不,老天爺看不下去了,給她們一點教訓。”
“鎖在櫃子裏好好的,也能髒污,不是報應是什麼”雨婷笑得恣意誇張,“照我說呀,老天爺給她們的懲罰還是輕了呢。”
“你們不要這麼說,我們都是針工局的人,要和睦纔是。”緋顏的語聲滿是嘲諷,心裏樂開了花。
“飄絮姐姐,那櫃子的鎖只有她們纔有,怎麼會這樣”玲瓏百思不得其解。
飄絮對她們的遭遇感同身受,走過去對蘭卿曉等人良善地說道:“快想辦法補救。或許蘇姑
蘭卿曉咬着脣,忍住熱淚。
若影尖酸刻薄的嘴臉越發讓人討厭,“墨跡那麼大片,不可能清洗乾淨。這兩身新衣註定報廢了,你們可要好好想想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
雨婷落井下石地揣測:“皇后娘娘一定大發雷霆,治她們的罪。”
葉落音氣得渾身冒火,“一定是你們做的你們見不得我們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這兩身新衣潑了墨汁”
暮雪也氣得渾身發抖,“對一定是她們做的卿卿,我們要如實稟報蘇姑姑,揭發她們的惡行”
葉落音着急道:“卿卿,你倒是說句話啊”
蘭卿曉若有所思,是緋顏等人報復的嗎
被人指認罪行,若影等人自然不會承認。
“你們不要血口噴人我們沒有做過”若影疾言厲色地反駁。
“你們不要太過分想誣陷我們,沒那麼容易”雨婷滿面厲色,“緋顏姐姐,我們絕不能背黑鍋”
緋顏淡漠不語,饒有興致地盯着蘭卿曉。
賤人,這回看你如何逃過謝皇后的懲治
一番心血變成這樣,葉落音氣瘋了,不甘示弱地吼道:“不是你們還有誰你們膽敢做出這樣的事,就要承擔後果”
若影也不是喫素的,直接衝上來指着她的鼻子罵道:“賤人,你再血口噴人,我不客氣了”
葉落音快步上前,雙手叉腰聲嘶力竭地吼:“你還想怎麼不客氣打人嗎打啊你弄髒了皇后娘娘的新衣,該死的是你”
若影怒目圓睜,一巴掌狠狠地扇過來。
葉落音有所防備,敏捷地避開後也有兇狠地還手。
於是,兩個人打起來,你抓我的頭髮,我插你的鼻孔,你抓你的臉蛋,我咬你的手臂。
眼見如此,雨婷衝過來幫忙,暮雪見葉落音被打,怒火蹭蹭地上竄,也加入戰局。四個人打成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打得難分難解,格外激烈。
衆人津津有味地圍觀,緋顏並沒有動手的意思,脣角勾着譏諷的冷笑。
拂衣膽小軟弱,不敢上前勸架,只是着急地大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事情演變成這樣,蘭卿曉很無奈。她眉心緊顰,不得已厲聲喝道:“住手快住手啊”
衣房的人也跑來圍觀,議論紛紛。打架的四個人都掛了彩,不過依然不罷休,在地上扭在一起。
“幹什麼統統住手”
蘇姑姑氣得面色鐵青,蘭卿曉連忙上前去拉開她們。
莫姑姑一向輔佐蘇姑姑打理繡房的雜務,此時板着臉過去拉架。
她的力氣很大,與蘭卿曉一起把四個人拉開。
葉落音等四人髮髻散亂,衣裳扯得凌亂,手臂、面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
“鬧成這樣,成何體統”蘇姑姑嚴厲地喝道。
“蘇姑姑,我們做好的兩身新衣被人潑了墨汁,毀了。”蘭卿曉把兩身新衣交給蘇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