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幹什麼
燕南錚站在門檻前,冷若冰霜。
劉嵐徹飛身下馬,利落帥氣得好似飛下來一般。他快步走到她身旁,揚起明亮的微笑,“燕王,你的王府這麼大,廂房這麼多,不差我一間吧。”
“你想留宿燕王府”她喫驚不小,真心覺得他的腦子被門夾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大將軍還是回你的狗窩去吧。”
“本王的府邸的確寬敞,不過容不下大將軍這尊大佛。”燕南錚淡漠道,完美的側顏如雕刻般冷峻。
“本公子再尊貴,也比不上燕王你皇室貴胄的尊貴出身。”劉嵐徹調侃道,徑自越過他們進內,如進自家府邸一般。
蘭卿曉又驚愕又生氣,“殿下,怎麼辦”
他就是故意的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燕南錚往裏走,淡淡道:“隨他吧。”
她依然住在之前住過的那間廂房,劉嵐徹儼然是這宅院的主人,指着那間廂房的隔壁道:“本公子就住那間吧。”
爾後,他吩咐徐總管道:“叫幾個僕人打掃一下廂房,要快。”
徐總管以爲自己聽錯了,這劉大將軍也真敢說啊。
他看向殿下,見殿下點頭,纔去吩咐僕人做事。
蘭卿曉瞪着劉嵐徹,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他就是故意來搗亂的
“卿卿,你這麼看着我,是覺得我英俊瀟灑呢還是喜歡我豪爽有氣度”他騷包地笑。
“”她無語地翻白眼,難道他沒看見她很氣憤嗎
“卿卿,你的眼眸抽筋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揉一揉”劉嵐徹笑嘻嘻道。
“”她恨不得撕下他那張討人厭的臉皮,忍了又忍才道,“殿下,奴婢先回房了。”
再待下去,她一定會氣暈的。
燕南錚朝她微微一笑,爾後也回房了。
劉嵐徹見他們都回房了,叫道:“喂怎麼都走了今夜月色這麼好,也不那麼熱,不如我們閒庭賞月吧”
回答他的,只有鬼見愁等暗衛、僕人的離去,以及徐徐吹過的微風。
僕人送來熱水,蘭卿曉連忙沐浴更衣。原本她想早點就寢,不過沒有睡意,便想着到外面去吹吹風。
然而,剛剛把門打開一絲縫隙,她就聽見劉大將軍的說話聲。
劉嵐徹敲燕南錚的房門,揚聲道:“燕王,今夜月色這麼好,出來聊兩句。”
她打消了出去的念頭,站在門邊偷窺。
外面,燕南錚開門出來,“大將軍想說什麼”
劉嵐徹穿着月白中單,走到瓊庭,徑自坐在石案邊,雙臂環胸,“你堂堂皇室貴胄,堂堂燕王,暗衛、下屬無數,卻讓卿卿一個弱女子潛入雷府,讓她身陷險境,你好意思嗎”
“本王行事,無需你教。”燕南錚冷冽道,也只穿着雪色真絲中單,夜風吹起雪白的廣角,宛若仙人降臨凡間。
“只要事關卿卿,我就要過問。”劉嵐徹強勢道,“你最好跟我說清楚,爲什麼非要卿卿幫你辦事萬一她暴露身份有性命之危,或者她被雷彪、雷力你會害死她”
“本王讓她潛入雷府,就會保她安然無恙。”燕南錚淡漠道。
“你怎麼保護那夜若非我留在雷府,雷小柔早就殺了她。”劉嵐徹又激動又氣憤,“而你呢你把她扔在雷府不聞不問”
蘭卿曉無奈地扶額,雖然他關心自己的安危,但她還真不想他多管閒事,不想他去質疑燕王。燕王說過會保護她,不讓她有事,她相信燕王能做到。
燕南錚沒有回答的意思,雲淡風輕,看着沒有任何怒氣。
劉嵐徹見他沉默,誤以爲戳中他的要害,更以爲他心虛了不敢回答,於是更怒了,疾言厲色的模樣十分嚇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卿卿既然你不珍惜她、不在乎她的生死,就不要欺瞞她、戲弄她。我告訴你,從今往後,我會保護她,絕不會讓你再騙她、利用她”
她聽得清清楚楚,無語地閉眼。
“本王對她如何,她心裏清楚,你更沒有資格評判本王,也沒有資格干涉本王與她之間的事。”
燕南錚的語氣輕描淡寫,雪顏依然高冷。只是,相隔有一段距離的蘭卿曉忽然覺得脊背掃過一股冷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劉嵐徹難得一本正經,眉宇十分冷厲,“我一定會讓她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一定會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燕南錚望着夜空的月亮,眼神孤傲而冷,“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
劉
嵐徹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好像他拼了全力打出去一拳,卻感覺打在一堆棉花上,不說打不中對方,而且對方根本無視他的存在。那種憋屈與荒誕感,讓他心裏不好受。
“你低估她了。”燕南錚的黑眸神祕莫測地輕眨,“卿卿的記憶、洞察力極好,又心思細膩、縝密,你無法發現的東西,或許她能發現。”
劉嵐徹一怔,他怎麼沒發現卿卿這些優點
蘭卿曉不由得心潮起伏,原來,在燕王的心裏,她有這麼多優點呢。
劉嵐徹依然氣憤,“那你也不該讓她涉險你的暗衛那麼多,查到雷彪私吞的軍銀還不容易”
“本王派人明察暗訪多日,也潛入過雷府,找遍整個雷府,一無所獲。”燕南錚道,“事實證明,雷府密室的入口非常隱祕,誰能想得到是在湖底”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
“大將軍,你可知太后娘娘爲什麼不讓你查辦雷彪私吞軍餉一事”
劉嵐徹最傷心、最疑惑的就是這一點,他的親姐姐,要查辦他的麾下大將,不是不可以,可是爲什麼不先跟他說一聲爲什麼不交給他查辦爲什麼交給甚少參與朝政的燕王
太后娘娘一向謹慎行事,莫非是覺得他會徇私偏幫還是斷定他沒本事徹查清楚
不過,他也知道,這個親姐姐絕不會做對劉家、對他不利的事。
“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我相信太后娘娘有其他的考量。”
“本王只是覺得,太后娘娘一人打理朝政、國事,殫精竭慮,你這個當弟弟的,不知能幫她多少”
燕南錚回房,涼涼的聲音如清風般飄散。
蘭卿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躺在牀上翻來覆去。
劉嵐徹依然坐在石案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蘭卿曉回針工局兩日後,聽到宮人們在傳,回朝不久的雷將軍因私吞軍餉獲罪,雷氏父子判斬立決,其餘男女老少流放東北苦寒之地,永世不能踏入帝京半步。
短短兩日,雷家覆滅。
這是雷家該有的下場,與人無尤。
蘭卿曉心想,太后娘娘處置罪臣毫不留情,想必贏得不少朝野的讚譽。那些反對她繼續臨朝攝政的老臣估計要閉嘴好一陣子。
這日,衛寧長公主進宮,在福寧公主的驚鴻殿消暑,蘭卿曉送衛寧長公主的新衣到驚鴻殿。
對於這身新衣,衛寧長公主相當的滿意。
“皇姐,會不會過於素雅”福寧公主摸着下巴,盯着那新衣琢磨着。
“不會,這正是本宮喜歡的。”衛寧長公主語聲輕淡,面上沒什麼表情。
“皇姐,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你就不要總是惦記着還是放寬心懷,好好活下去。”福寧公主懇切地勸慰,“姐夫在天有靈,也不想看見你這般爲他神傷自苦,整日悶悶不樂。”
“哪有那麼容易忘懷”衛寧長公主喃喃道,秀眸愈發空冷寂寂,“不過你放心,本宮已經想開了,不會再胡思亂想。你說得對,本宮應該好好活下去,這也是駙馬的遺願。”
“這就對了嘛。”福寧公主歡喜地笑,“皇姐,你還年輕,說不住母后還會給你賜婚呢。”
“你尚未大婚,這種話怎麼好說出口”衛寧長公主的語氣裏有三分薄責。
“我也就跟你說說罷了。”福寧公主扭頭去看那身新衣,“皇姐,不如再做一身鮮豔些的新衣。”
“不必了,本宮喜歡這身新衣。”衛寧長公主輕撫衣襟、袖口和裙襬上的竹葉青紋,“這位繡孃的刺繡功夫當真精湛,繡得栩栩如生,清新雅緻。”
“皇姐喜歡便好。”福寧公主笑道。
“長公主自然喜歡,駙馬生前最喜歡的便是竹葉青。”衛寧長公主的近身侍婢忽然道。
蘭卿曉站在一旁,垂首斂額,怪不得衛寧長公主這麼喜歡這新衣,原來是誤打誤撞。
衛寧長公主幽冷地看那侍婢,那侍婢驚慌地下跪,道:“奴婢多嘴,奴婢該死。”
福寧公主知道一提起過世半年的駙馬姐夫,皇姐就會傷心,就讓那侍婢到殿外候着。
蘭卿曉恭敬道:“長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若無其他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福寧公主讓她走了,從驚鴻殿出來,蘭卿曉回針工局,卻在半途看見前方不遠處站着一男一女。
是劉嵐徹和凌女官
蘭卿曉左右觀望,爾後低着頭疾行,藏身在一株大樹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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