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錚低沉道:“你回去也沒飯喫,跟本王去存墨閣用膳。”
“不用了,落音會給奴婢留飯的。”
“你不想知道本王的人在你家是否找到線索嗎”
“當真找到線索”她激動地問。
燕南錚不回答,快步前行。她咬着脣瓣,不得不跟上去,腮幫子氣鼓鼓的。
每次都威脅她,可以想點別的招嗎
來到存墨閣,太監立即奉上熱氣騰騰的晚膳,蘭卿曉估摸着應該是鬼見愁提前回來傳話。
佈菜後,鬼見愁退下,把書房的門關上。
燕南錚舀了一碗牛肉豆腐羹放在她面前,“喫吧。”
她真的餓了,津津有味地喫起來,問道:“殿下的人在奴婢家裏發現了什麼”
“喫完再說。”
他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堵住她的嘴,她又鬱悶又氣惱,但又無可奈何,只好風捲殘雲地喫起來。
總算喫飽了,她又問了一遍,相信這次他沒法推脫了吧。
燕南錚細嚼慢嚥,十分優雅,“沒有發現。”
她霍然站起,驚怒交加,“沒有發現”
他無動於衷地喫着,好似根本不將她的怒火放在眼裏。
“那殿下爲什麼要騙奴婢很好玩嗎”
蘭卿曉越想越氣,恨不得端起那剩下一半的牛肉豆腐羹澆他頭上。
他安之若素地喫着,不打算搭理她,這更讓她生氣。
她狠狠地瞪他半晌,憤然離去。
燕南錚擱下碗筷,漫不經心道:“你走了,會後悔的。”
她猛地剎住腳步,咬牙切齒道:“殿下究竟是什麼意思”
“本王騙你的。過來。”他輕笑,起身走到書案,拿起一隻烏木錦盒。
“戲弄奴婢,很好玩嗎”蘭卿曉不得已回來,氣哼哼道。
“本王喜歡看你生氣的俏模樣,別有一番韻味。”他把烏木錦盒遞給她。
她氣瘋了,恨不得戳瞎他的雙目,不過看在這烏木錦盒的份上,暫時不跟他計較。
打開錦盒,她看見一塊鴨蛋大的橢圓形碧玉,眉心微顰,“這是什麼在奴婢家找到的”
這塊碧玉好像是一種可以表明身份的玉牌,兩面都雕刻着淺淡的暗紋,不過看不清楚。
燕南錚道:“這塊碧玉牌應該不是你家的東西,你在你家珍藏寶物的珍寶房見過這種玉牌嗎”
她點點頭,“奴婢經常去珍寶房,沒有見過這種玉牌,的確不是奴婢家的東西。這是在珍寶房找到的”
“這塊玉牌是在珍寶房隱蔽的角落裏找到的。你家的珍寶房雜亂不堪,已經被搜掠一空,本王推測,殺害你全家的兇手先搜掠一遍,官府的人再次搜掠,如今只剩下一些舊書與不值錢的書畫。”
“殿下的意思是,兇手到奴婢家珍寶房找東西后來殺了奴婢全家”蘭卿曉斷定,應該不是盜賊,盜賊只求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殺人全家。
“兇手搜過珍寶房,許是被人發現,便殺了你全家;許是沒搜到想要的東西,憤而殺你全家。”燕南錚娓娓推測。
蘭卿曉的心掀起滔天巨浪,仇恨的滔天巨浪,究竟是什麼人,兇殘得令人髮指
那麼,兇手要找什麼東西是這樣東西害死了她的至親與僕人
真是喪心病狂
他忽然問道:“你家有傳家之寶嗎”
她一邊回憶一邊搖頭,“奴婢沒有聽爹爹提起過。珍寶房並沒有價值連城的珍寶,雖然爹爹收藏了幾樣珍品,不過也是尋常之物,收藏價值不高。其餘的就是爹爹收藏的一些舊書字畫和孃親極爲看重的繡品。兇手到奴婢家裏找什麼東西呢”
“這是關鍵的線索,倘若知道你家有什麼珍寶,或是知道兇手在找什麼,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兇手。”燕南錚黑眸微眯,目光冷銳。
“奴婢實在想不出家裏有什麼珍寶值得別人惦記。”蘭卿曉苦惱地思索。
“你慢慢想,想到了告訴本王。”
“不知道珍寶房變成什麼樣,奴婢恨不得回去一趟看看究竟。”
“會有機會的。”他輕淡道。
“對了,殿下見過這種玉牌嗎”
“沒見過。不過玉牌上雕刻的淺紋是湮滅數百年的文字,帝京懂這種文字的人鳳毛麟角。本王會派人去查。”燕南錚看着碧玉牌,似笑非笑,好似胸有成竹。
“謝殿下。”
這次蘭卿曉沒有拒絕他的幫助,因爲好不容易有一點進展,她迫切地想知道兇手是誰
雖然她不想跟燕王有太多牽扯,可是隻有他有本事幫她,只有他能查到她想知道的真相。在激烈的矛盾裏,她無可奈何地選擇依賴他、信任他。
忽然,她跪下,恭敬地磕頭,“謝殿下出手相助,奴婢感激不盡。”
燕南錚拉她起來,“本王心甘情願,無需你感恩,更無需你報恩。”
蘭卿曉掙脫手,後退一步,“謝殿下。夜深了,奴婢告辭。”
“你不是每日都要練劍嗎還不到亥時,可以練小半個時辰。”
“今日比較累,奴婢先回去了。”
“明日起,本王陪你練劍,給你喂招。”他語聲從容,好似在說一件早已成爲事實的事。
“啊”她錯愕地愣住,他陪自己練劍
確定不是腦子進雨水了他不會是因爲劉大將軍陪她練劍,因此也要這麼做吧。
燕南錚往外走去,步履如風,“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蘭卿曉蹙眉跟上,“殿下,奴婢自己回去便可。”
這一路,她幾次想開口請他回去,終究沒有說出口,因爲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主意。
宮道那麼長,昏黑裏他們並肩而行,寒風從臉頰刮過,有點疼,可是她感到特別的安心,覺得前路並非那麼渺茫。
他卻覺得這段路太短,只想永遠這麼走下去,直至垂垂老矣、滿頭白髮。
他靠近她,牽起她的小手,柔軟滑嫩的觸感給他一點點慰藉。
她窘迫地掙脫,甩了幾次都無濟於事,最後氣惱道:“殿下再這樣,奴婢”
“怎樣”燕南錚好整以暇地問。
“奴婢再也不理殿下了。”蘭卿曉不得已威脅。
忽然,他拉着她直往一旁走去,將她壓在一棵樹幹。她驚魂未定,奮力地掙扎,卻推不開堅固的銅牆鐵壁。
這條宮道離針工局不遠,較爲偏僻,此時又是夜裏,因此這會兒看不見半個人影,只有黑魆魆的夜色與涌蕩的寒風。枝影凌亂,投影在地上似張牙舞爪的鬼魔。
她沒有空閒注意周遭,氣憤道:“殿下,放開奴婢”
燕南錚扣住她的後腦,急切地吻她。她左閃右避,不斷地轉頭,發覺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卿卿”
他試圖制住她,聲音黯啞而低迷,帶着靈魂深處無盡的念想與渴望。
蘭卿曉拼命地推他、攻擊他,他並不在意,也不覺得多麼疼,失笑道:“越來越像小野貓了,爪子這麼鋒利。”
她更怒了,伸爪去抓他的臉,看他是不是還要繼續欺負她。
陡然,燕南錚摟緊她的纖腰,將她往上提一點,把她的身軀緊緊貼着自己。
她的心神駭然一跳,心險些跳出嗓子眼,因爲她察覺到他蓬勃的熱念正摩挲着她的腰腹,簡單而粗暴。
他相當的剋制,從未這樣展露過對她的飢渴與佔有的心思,這一刻,她四肢僵硬,渾身發顫,恐慌蔓延開來
“卿卿”
燕南錚在她耳畔低語,沉啞的呢喃帶着生命裏熱切的渴望,令人動容。
蘭卿曉心尖顫抖,窘迫得不敢看他,驚怕地閃避他燙人的薄脣,“快放開奴婢,會被人看見的”
他根本不擔心,鬼見愁會清場的。
此時,鬼見愁的確在不遠處把風。
之前,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非常滿意殿下今夜的表現,覺得殿下越來越上道了。
嗯,趁着夜色在這偏僻的宮道將卿卿姑娘壓在樹上,殿下還蠻大膽的,應該嘉獎。
什麼時候他們兄弟們可以帶小世子玩耍呢他們還想着教小世子騎馬射箭、練功呢,哈哈哈
燕南錚吻她的耳珠,沒有太過霸道地逼她,讓她慢慢適應。
蘭卿曉備受壓迫,快崩潰了,不得已出招擊他的咽喉要害。
過了幾招,終於,她趁他鬆手的時機落荒而逃,如風一樣消失在夜色裏。
他望着她倉惶逃走的小小身影,勾脣輕笑,寒風吹散了身軀的熱度。
這次她有點嚇到了,不過會慢慢習慣的。
蘭卿曉一口氣飛奔到針工局,靠着繡房的大門捂着胸口劇烈地喘氣,嗓子乾澀得快冒火。
燕王怎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可怕
想起不久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依然不由自主地渾身戰慄,好似有一股神祕的激流流竄在四肢百骸。
這一夜,她失眠了,輾轉了小半個時辰才睡着。
夢裏依然是狂野霸道的燕王,依然是令人心驚膽戰的狂熱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