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雲貞,邵南風瞬間表情十分沮喪:“那個時候,其實雲貞已經病入膏肓了,前幾天我突然離開,就是因爲她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走得那麼着急,幾天都沒有消息。看來,雲貞對邵南風而言,果然是非常重要的人。
來精神病院之前,他就告訴過我,他從小就和姐姐雲貞生活在一起,有過很多快樂難忘的經歷。還有他的姨媽,母親早逝,是姨媽一手把他帶大的,他視其爲母親,直到八歲那年被父親接走。
這樣特別的親情,自然是很深厚。
看他爲雲貞去世如此難過,我沒有再繼續問什麼。
我想,大概也是因爲太難過了,所以他才暫時放下了我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他頓了頓,哽咽着說了句:“她是自殺的。”
“自殺爲什麼”雲貞竟然是自殺,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因爲屈辱,因爲痛苦,那些男人對她做的事情,早就把她折磨瘋了。即便兇手伏法,她也無法再面對正常的人生,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殺。”
他極爲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恐懼和自卑侵佔着她的人生,從始至終,她二十幾年的人生,從未快樂過,直到死的那一刻,她的瞳孔裏都滿是驚懼。”
雲貞和我有着類似的經歷,但是她的故事卻比似乎比我悲慘了許多。
“你呢想過自殺麼”邵南風突然冷笑着問我,繼而又忍着笑搖了搖頭,“沒有吧,你明顯不如她自愛,也不如她看重貞潔。”
邵南風的話很輕很軟,落在我的心上,卻如同重錘敲擊,將我的尊嚴敲碎一地。
原來,我在他的心目中,竟是這樣的存在麼
我的心裏已經漾滿了酸澀,話音也微微顫抖:“你該是看不起我這樣的女人吧”
邵南風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沉默大概就是默認吧,看來他連謊話都懶得說了。
“我不懂,爲何看不起我,還夜夜要我,在我發生危險的時候,甚至跳下湖中去救我呢”我質問他,深深懷疑他。
當然,我不認爲他是我在窮遊路上遇到的,諸如楊哥那類的男人,救我也只是爲了佔有我。
他的目的,可能比較特別吧。
難道只是因爲,他的姨媽已經被查出絕症,活不了多長時間,他只想讓我代替雲貞,給她最後一段幸福的時光嗎
所以,今天看望他姨媽的時候,他並沒有告訴她,她的女兒雲貞已經死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邵南風,你也太自私了些吧
我覺得他這樣做太虛僞了,即便是善意的,本質上卻依舊是欺騙和虛情假意。
“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和你解釋。”過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對我說,“有些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惡夢。雲貞是被男人毀掉的,我不希望你也這樣。如果你想玩,我就陪你玩,我不希望你再去找別人,你懂了嗎”
“你覺得我是個愛玩的女人”我反問他,直擊他心底對我的偏見。
“不是麼你的過去那麼豐富多彩”他輕嗤了一聲。
“你什麼意思”我怕什麼他提什麼,這讓我實在有些按不住了。
“我放下了”我的話明顯底氣不足。
“真放下了那今天那個人又是怎麼回事你對那個人還是挺在意的吧。”邵南風又反問了我一句。
談話到此,終於轉到了我一直想要避諱的話題上,說來說去,他還是在意的。
“哪個人”我脫口而出,有點明知故問。
“那個精神病我很好奇你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一個神經病而已,竟能讓你如此心思不寧”邵南風帶着怒氣說,話音裏有強烈的譴責意味。
“我沒有。”我下意識地否認,我不希望被追問這些事情。因爲,我真的不想再跟王衡扯上任何關係。
“他知道你的名字,口口聲聲喊你寶貝兒,比我對你的稱呼還要親密。對了,他還說你是他的女人。我又沒聾,聽得十分清楚。你還要狡辯嗎”邵南風繼續說,帶着嘲諷和怒意。
我無言以對。
在如此詳盡的證據前,謊話顯然是沒有說服力的,況且我確實也沒那麼厚臉皮。
“是的,那個人我認識,他以前睡過我。”
在邵南風的逼迫下,我索性就承認了,等着再次被他奚落。
“去趟精神病院,都能碰到一個艹過你的男人我真他媽的服了”邵南風咬着牙狠狠地說着,無比懊惱地錘了一拳方向盤,猛地將油門踩到了底
發動機發出野獸般的怒吼聲,車子在路上飛馳起來,沿路的風景風馳電掣般向後移動,我嚇得抱緊了胳膊,閉上眼睛,嗷嗷直叫,喊他停車。
邵南風徹底發了狂,根本不理會我,一直把車開到了宿舍樓下,然後喊我下車。
我驚魂否定,他便一把將我拽出了車子,一路連拖帶拽地拉着我上了樓。
進屋之後,“嘭”地一聲摔上了房門,然後便叉着腰開始對我進行審訊:“你說,你到底有過多少男人都叫什麼名字,都是幹什麼的,給我交代清楚”
他的話充滿了諷刺,虎視眈眈地看着我,等着我開口說話。
恰恰相反的是,我巴不得統統忘記那些噁心的人,將那些骯髒的記憶剔除,如何還能說得出口。被他這樣強逼着,我十二分委屈地哭了:“我不想說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你必須告訴我,我必須完全瞭解你。”他語氣重重地強調道。
“我不敢說,我怕你聽了會”我實在難以想象,如果邵南風知道我的那些事情,會怎麼看我,會怎麼對我。
“會怎樣能怎麼樣”邵南風伸手擡着我的下巴,眥紅着雙眼,壓抑着憤怒,對我說道,“拜託,請你告訴我,好讓我心裏有個底兒免得一去哪裏都能碰到艹過你的男人,我都沒個心裏準備”
我認真地看着他,想從他的眼中看到一些東西,一些不確信的、帶有希望的東西。
同時,心思如電一般跳躍搖擺,卻始終難以做出決定。
我想,如果我不告訴他,他肯定不會再相信我了。
但如果我說了,他肯定會受不了,除此之外,還會有一絲同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