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十七章 親手教導
    “掌事師兄……!”她驚慌之餘退開半步,低頭匆匆行了一禮。

    姬桓打開書頁,粗粗翻了幾頁,頗爲意外。

    “這是兵書,你感興趣?”

    月謠深覺羞赧,總覺得一個連字都認不全的人說喜歡看兵書,說出去叫人笑話。姬桓卻沒有想那麼多,慢慢踱到光亮處,一邊走一邊翻書,問道,“你看了多少?”

    月謠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剛剛看到約己。”

    姬桓點點頭,準確地翻到她所說的那一頁,上面有一些註解,字跡工整挺拔,就像一株古松一樣。他尋了個位置坐下來,問道,“可有什麼不懂的?”

    月謠腦子裏有些混,其實看的時候確實有些疑惑,可到了現在,竟然一個也說不出來。姬桓見她不說話,忽然笑了一下,“看來你沒有什麼不懂的。”

    月謠被那突如其來的笑容晃了一下,頓時移不開眼去。

    姬桓將書放在桌上,起身往一旁走去,月謠的視線順着他轉過去, 只見他從一個抽屜裏取出一套筆墨硯臺和一冊空白的書。

    “這本書是兵學之基礎,你將它謄一遍,若有不懂得,問我便是。”

    月謠接過文房四寶,依言默默地走到一旁,本以爲姬桓走了,沒想到他只是去取了一本農家學說的書,緊接着便坐到了她的對面。

    外邊月光極淺,四周靜得彷彿空氣都凝結了,屋子裏偶爾有燈火因風跳動一兩下,再無旁的動靜。月謠慢騰騰地抄着書,哪裏能真的靜下心來。姬桓就坐在對面,老僧入定一般翻着書,偶爾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也是輕極了,然而落在心神不定的月謠耳朵裏,彷彿是炸彈一樣,每次都令她一個激靈,心跳加速。

    她哪裏還看得進書去,目光不受控制地總是往姬桓看去,卻每每在看到他因微微低頭而垂下的那縷額發時驚慌失措地轉回來,於是更加心慌意亂。

    隔了許久,姬桓又翻了一頁書,仍舊自若地看着書,卻忽然開口:“你如此容易被外界打擾,塵心未定,這不是什麼好事。”

    月謠擡起頭望着他,卻見他低頭看書,連頭也沒擡一下。她咬了咬嘴脣,深吸幾口氣,慢慢定下了心神,道了聲是。於是擡手磨墨,執筆繼續抄書,經過多次呼吸調整,竟也慢慢地也專注起來。

    如此抄了兩章,腦子裏便多出許多問題,以前她看的時候只是囫圇吞棗,許多不懂的地方都是跳過去了事,現在再次看到,便大方相問:“書雲‘奇正’之兵,不知什麼是奇正?”

    姬桓放下書,擡眼看着她,月謠亦與之四目相對,昏黃的燈光下,她再一次心跳加速,卻沒有躲閃。姬桓思忖片刻,道,“正兵爲主、奇兵爲輔。作戰時,一般正兵指的是主力部隊,而奇兵則是出其不意的部隊。牽制爲正、突擊爲奇;與敵正面交鋒爲正、側後迂迴爲奇;明攻是正,暗襲爲奇。總而言之,正爲陽,光明正大;奇爲陰、深藏不露。奇正相生,相輔相成,若能運用自如,則戰無不敗。”

    月謠眉頭微微擰起,有些懂了,卻仍不是十分了然。

    “不知臨到了戰場之上,如何運用?什麼時候用正、什麼時候用奇?”

    姬桓笑了一下,在柔和的燈光下,竟也生出幾分柔情來。

    “爲將者,不可只用正,或只用奇。只正不奇,是爲守將;只奇不正,是爲鬥將。兩軍交戰,當依據當時地形、天時,廣佈正兵,其陣如堂堂、隊如整整。退如山移,進不可擋;進退有節、左右呼應。這樣敵軍突襲,撼然不動;敵軍暗襲,也不會生亂。至於奇兵,則可隨機應變,或藏於山壑深淵,或動於高地,或分或合、忽左忽右,應時而變,愚弄敵人,伺機而發,攻其不備、出其不意。這便是正奇相輔相成的意思。”他看着月謠聚精會神的小模樣,又道,“我同你說這麼多,其實也只是紙上談兵,兵法說得再多也不如上戰場真刀真槍打一回。你是女子,註定不會上戰場,怎麼會對兵道感興趣?莫非……日後你想做個女將軍?”

    月謠忙搖頭,提筆將姬桓方纔解釋的話抄錄下來。

    一連半個月,幾乎每隔三日姬桓都會來藏書閣,每次來都會問月謠是否在功課上有疑問,起初月謠還有些惶恐,到後來發現姬桓其實是特意過來偏幫自己的,心裏無限竊喜,每次就是沒問題也要整理出許多問題來。

    ——他是不是也喜歡我?

    ——是的吧……否則爲什麼那麼弟子,他卻偏偏只教我一個人文課呢?

    月謠雙手托腮,出神地看着耐心爲她講解的姬桓,幽亮的燈光給他的眉眼增添了幾分柔和,此時的他不是人前嚴肅沉穩的掌事師兄,而是一個溫柔的,值得月謠爲之趨之若鶩並放棄一切的心尖上的人……

    姬桓忽然擡眼,目光直直地對上月謠的,片刻之後溫和地合上書,語氣裏有一分難以察覺的嘆息,“月兒。”

    “……是。”

    姬桓似乎有什麼難以說出口的話,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立刻說話,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才滿是憐惜,卻又薄帶幾分扼腕:“你知道爲什麼我要教你嗎?”

    月謠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地站直了。

    腦海裏閃現無數猜測,從他是不是不打算教自己了到還是已經發現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以及他難道發現自己當初爲了拜入逍遙門而做出的種種卑劣事蹟而來回猜測。

    片刻之後,她鎮定地一笑,帶了幾分這個年

    紀該有的天真。

    “不知道。”

    姬桓盯着她的眼睛,“當初對你的去留爭執不定,尤其是你說出那番——萬物即我,我即萬物的悖逆言論時,你知道我有多震驚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沒有讀過多少書,卻能有這樣深刻的見解,若是能善加引導,必定能成爲人中龍鳳。”

    月謠認真地聽着,當姬桓說到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時,心裏忍不住沾沾自喜。

    “可是你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若是不能將這股聰明勁用在正途上,會害了你自己。這就是我最後答應讓你留下來,並且讓你來藏書閣的目的,你明白嗎?”

    其實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確了,雖然沒有挑破,但用這番話徹底打消了月謠的幻想。

    月謠心尖一沉,目光一下子暗了下去,但她擅長僞裝,在姬桓看來,她仍是平常那般單純又有幾分惹人憐的無辜模樣。

    她感恩戴德地謝了姬桓,卻在頭低下去的一剎那,目光冷得好像堅冰。

    如此又是兩個月,姬桓仍舊每隔一段時間就來藏書閣,就好像那天晚上的警告只是一個錯覺而已,月謠沒有再在他面前露出一絲懈怠,好像真的鑽入了書海之中,每次總有無數的問題去問他,甚至有時候還能難倒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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