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五十七章 新封軍將
    若是別的人聽到這種話,恐怕早就高興得找不到北了。只要跟了齊鷺,就不必再顛沛流離,不必爲了飽暖發愁,從此一朝飛上枝頭,那是多少人豔羨都豔羨不來的事。

    齊鷺也是這樣想的,他很自信地認爲自己發出了這樣的邀請之後,蘭茵會高興地點頭。然而蘭茵的笑容卻慢慢消失,很久都沒有迴應。

    齊鷺對她明顯抗拒的反應有些訝異,“你……不願意嗎?”

    蘭茵低下頭去,像第一次見面時謹小慎微,“大人……爲什麼?”她不認爲像齊鷺這樣的人會對自己產生興趣。美貌或是才華,她一樣都不佔,就連身材也是像一個洗衣板一樣乾癟平平。

    齊鷺握住她的雙肩,然而在碰到她肩膀的一剎那,蘭茵向後瑟縮了一下,但終究沒敢太過明顯。

    “你和別的姑娘不一樣。你很有膽量,雖然看上去就像一個小貓一樣膽小,但你比任何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都勇敢。我欣賞你,很看重你,所以希望你來我身邊。”

    蘭茵低着頭,眼睛看向別處,試探性地問:“大人是希望我做侍女?”

    “我有很多侍女,不需要你。你只需要跟在我身邊,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好。”

    蘭茵又不說話了。

    齊鷺看着她並不情願的樣子,手上的力道無意識地加大了,語氣裏有幾分不可思議,“你難道還想回到王師去?你寧願過那種日子也不願意跟着我嗎?”

    蘭茵的答案卻只是一句對不起。

    “小人出身寒微,不敢高攀。”

    齊鷺盯着她看了很久,蘭茵始終低着頭,看上去怯怯的,可這樣怯怯的她,卻明明白白地拒絕了自己。這讓齊鷺感到意外,他是太華城少仲,多少女子想跟着他——哪怕沒有名分。更何況是像蘭茵這樣出身寒門,樣貌平凡的女子。

    對她來說,能跟着自己是最好的歸宿,更何況她的臉已經傷了,將來留疤的可能性非常大,說得難聽一點,她將來是很難嫁出去的。

    齊鷺慢慢地鬆開了手,眼神裏的失落很快褪去,又恢復了人前貴公子的模樣,溫和疏離地說:“好吧,就這樣吧,我不勉強你。”想了一會兒又說,“不過你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們齊氏子女向來有恩必報,若是將來遇到難處,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蘭茵這才擡起頭來,平和地對上齊鷺的眼睛,微微一笑,淡得就好像初春還沒來得及溫暖的微風一樣。

    “好。”

    齊鷺掀開簾帳出去的時候,正好撞見月謠站在門口,只是有守衛攔着,所以她站得有些遠。月謠看到他,遙遙地抱拳躬身。

    “蘭茵就在裏面,她受了一些傷,不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帶她回去吧。”

    月謠道了聲謝。

    齊鷺看着她,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張口卻塞了一下,最後只是不痛不癢地說道:“保重。”

    蘭茵聽到簾帳被掀起的聲音,還以爲是齊鷺去而折返,誰知來的竟然是月謠,當即面色一喜。

    “你怎麼來了?”

    月謠在看見她臉上的傷藥後笑容陡然凝固了,“你臉怎麼了?蘭茵下意識和地要去摸,轉念想起傷藥還沒幹,於是不在意地一笑,道:“沒什麼,就是被流箭傷了。”

    “會留疤嗎?”她仔細觀察着,“讓我看看。”然而那傷口被傷藥遮得嚴,什麼都看不見,“你是怎麼受傷的?”

    蘭茵將前因後果大概說了一些,見月謠面色不佳,忙又說:“沒事的,會好的。軍醫說過了,只要保養得當,過個一年半載是有可能不留疤的。”

    月謠幫着她把一些舊衣服收拾了,道:“只是有可能,萬一留疤了呢。你將來要怎麼嫁的出去?”

    蘭茵莞爾一笑:“那就不嫁了唄。”話音一落,惹來月謠不滿的一個眼刀,於是忙知趣地閉了嘴。

    回去的路上,月牙將天子來這裏的事與蘭茵講了,不過這些齊鷺已經同她打過招呼了,所以蘭茵都知道一些。

    夜深了。

    這是從應徵到現在幾個月來,月謠第一次感到可以安心睡覺的夜晚。她不否認是因爲和曦的緣故,比起孟曾之流,這個手裏也同樣沾滿了獻血的、殺伐決斷的天子,更讓她有安心的感覺。

    但是她睡不着。

    “蘭茵。”

    隔壁牀傳來了一聲嗯,蘭茵翻了個身,正朝着月謠的方向,只聽月謠問道:“今天齊鷺的提議,你爲什麼要拒絕?”

    齊鷺以爲她站得遠聽不到,其實她什麼都聽到了。

    營帳裏一下子靜了。

    過了很久,蘭茵才低低地說:

    “他是少仲,我只是一介平民,他會對我有興趣,無非不是因爲我投身王師,和他平時見到的女子不一樣。他只是一時興趣,而我卻要花一輩子的心思去挽留他,一旦我離開了王師,連這唯一的優勢也沒了,我能得到他的憐愛多久呢?”

    “可你在王師,會過得很辛苦,但是在他那裏,至少可以衣食無憂。”

    黑暗中蘭茵笑了一下:“你口中的衣食無憂,只是行屍走肉而已。”她道,“我想要得很簡單,我只想要屬於我的可以被我牢牢握在手裏,而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搶走。”

    月謠沒再說話,蘭茵等了很久也不見有聲音響起,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際,一道低低的喟嘆入耳:“你說的很對。”

    那種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左右的人生,太屈辱了!她只想要隨心所欲地活下去,不受任何威脅,不受任何控制,舒舒服服地活着。

    天子第二日再次召見了她,營帳中心是一方巨大的沙盤,豐都鎮附近的地形全部被詳細地描繪出來。其中一個小旗子插在一座山腰中,正是王師駐紮的地方。

    月謠進去的時候,和曦正一身戰袍,插着腰站在沙盤前,凝眉思考着什麼。月謠正要伏地行禮,和曦卻擡手就攔住了,看也沒有看她,招手就讓她過去。

    “還記得你說過的嗎?”

    月謠一怔,思考了一會兒才明白和曦指的是那天晚上問她的有關如何攻取豐都鎮的事。

    “是。”

    和曦指着濱水,一路往東,最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點了一下:“朕把五千新兵全部給你,你有信心拿下南門嗎?”

    月謠心頭一震,嘴脣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繼而很快回神,順着和曦的目光看向整幅沙盤。

    “有。”

    “幾日?”

    月謠思考了片刻,道:“一日後到達南門,若是順利,趁夜就可以攻下南門。”

    和曦點點頭:“好。”又補充,“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若是失敗,軍規處置。”

    月謠一凜,鄭重地跪下:“謹遵聖命。”

    和曦這才擡起頭,將目光從沙盤上移到月謠身上,走過去,高高地俯視着她,聲音冷酷無比:“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新軍軍將,五千新軍還有北門七萬士卒的命運,全部交由你的手上。”

    此時何山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虎符走到和曦身邊,躬身將之雙手奉上。

    “這是兵符。”

    月謠雙手過頂,手心裏很快有一冰涼的鑄件被放入,那就是象徵着兵權的兵符,雖然只代表了區區五千人。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沉重,不是對未來的絕望,也不是對人心的失望。而是巨大的使命和責任落在肩頭,不得不完成的沉重感和榮譽感。

    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身上像被壓了千斤重擔,內心卻躊躇滿志。

    “小人……”她頓了一下,立刻改口,“末將必不辱聖命!”

    王師大營內,殷妃和相柳妃被安排在一個營帳內,這兩個原本在王宮裏互相看不順眼的女子,自從母族謀反之後,就被迫拴在了一根繩子上,全都惴惴不安地癱坐在硬通鋪上,等着隨時可能來臨的斬刑。

    簾帳忽然被掀開,兩個妃子全部悚然一驚,睜着一雙大眼睛不安地看着闖入者,長時間的緊張和害怕之下,一丁點兒的聲響都能將她們擊潰。只見來的是一個何山手下的一個兵,冷冰冰地說:“相柳娘娘,陛下有請。”

    天子將她們兩個帶出帝畿,雖然沒有明確降旨要如何處置她們,但一路上的冷待和苛責卻是非常明顯的,兩人一般來說都是一同被召見一同被喝退,相柳妃頭一回被單獨召見,臉刷地就白了。然而她不敢有任何怠慢,慌忙站起來整理了衣衫,惶恐地跟在士卒身後走了。

    然而到了天子營帳面前,卻被告知天子有要事處理,讓她候在外面。她低眉順眼地候着,忽然聽到裏面傳來聲音,那聲音並未經過刻意遮掩,因此能很清晰地聽到。

    “我主也是受人轄制不得已而爲之,王恩浩蕩,我主怎敢辜負。豐都鎮內幽都城有守軍五萬,我城五萬,王師這兩日騷擾,殷鶴華已經將兵力大部分集中在北門,因此南門的防守薄弱。這是南門佈防圖,萬望陛下笑納!”

    “朕也一直不相信相柳氏謀反,既然有苦衷,又及時迷途知返,朕自然會從輕處理。請轉告大宗伯,只要相柳氏鼎力協助平叛,朕酌情有賞。”

    裏面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相柳妃怎麼也聽不清楚了,她偷偷地把身子湊過去,卻忽然聽到裏邊傳來腳步聲,還不等她縮回去,簾帳就被掀開了,一個黑巾遮面的男子迎面與她對視,竟朝她點頭致意,而後快步走了。

    相柳妃心頭狂跳,腦子裏亂哄哄的,直到被人催促進去,才同手同腳地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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