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八十章 愛,超越生死
    他撲上去,卻只有滿手的空氣,魔域入口徹底被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原本佈滿了的藍色紫色星光殘念漸漸地弱下去,周圍一片寂靜。

    姬桓瘋狂地拿劍去砍,然而劍風掃過,猶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漣漪……照春衝上來抱住他,被他雙目通紅的模樣嚇到了。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冷靜點師兄!”

    姬桓一腳就將他踢開了,通紅的眼睛裏泛着孤注一擲的絕望之色,照春眼睜睜看着他舉起劍,劍身通體泛黃,無比強勁的劍氣在他手裏蓄勢待發,照春整個人驚了。

    這裏連接着終極淵底部和藏書閣,他這樣一招九天星墜砍下來,終極淵被毀,就連逍遙門也別想存在。

    然而就在他悍然揮劍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倏然飛至他面前,姬桓的劍勢生生止住,剛剛被催生出來的劍氣頃刻間如細小的流星一樣消失了。

    “天雨師姐?!”照春猶如看到救星,捂着心口爬起來,嘴角還掛着一絲殘血,可見姬桓方纔那一腳踢得有多重。

    天雨看到他嘴角的血,眉頭皺的更深了,她扶住他,質問姬桓:“你發什麼瘋!?”

    姬桓提着劍怔怔站在地上,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丟了三魂六魄。照春心口疼的直抽冷氣,問道:“月謠呢?”

    天雨一直在太華城照看受傷的同門,忽然聽到月謠的名字,愣了一下:“什麼月謠?”繼而反應過來,“她還活着?!”

    姬桓的劍頹然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他額發散亂地垂下來,遮住了眼睛,整個人頹然地跪了下去,“她……在裏面。”他捂住了雙眼,心好像被生生撕裂開來,連着血和肉,痛遍了全身。照春聽見他壓抑着聲音低低地哭起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卻視而不見……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

    天雨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他少年執掌春秋宗,而後新執牛耳,成爲整個逍遙門的掌門,向來嚴謹自律,任何大事都不能讓他動容,哪怕是封印被破、兇獸銳出,逍遙門被血洗都沒讓他這樣頹敗過。

    照春將原委一一同她說了,只見她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在姬桓面前蹲下,緩緩地說:

    “掌門師兄……都結束了。她本該死在陽污山上,揹負罪孽而死,現在卻是爲了天下太平而犧牲。這是對她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姬桓突而一把推開了她,力道大得讓天雨整個人摔在地上,頭幾乎磕到地面,只見他暴躁得像一隻野獸。

    “夠了——!!你們一個個都要她死!全都容不下她!!她到底做錯什麼!!她欠了你們什麼!!”

    ——在喜歡你這件事上,月兒沒有做錯什麼,她不欠你!

    幾乎同時地,文薇說過的話就像驚雷一樣劈開他的腦海,姬桓睜大了眼睛,像是受了極重的刺激,突然頹唐地深深伏在地上。

    他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天雨?真正傷她最深的,恰恰是自己。明知她愛慕自己,卻爲了所謂的正義,要逼她自裁。可她又做錯了什麼呢?養父虐待她,韓萱非他所殺,僅僅爲了一個可笑的預言,她卻要被逼去死。

    可她什麼也沒有做,她所有的反抗,只是爲了過安穩的日子……她只是深深地愛着自己。

    從小到大他都恪嚴格自律,深深地壓抑自己的情感,他可以爲了逍遙門付出自己的一切,卻忽視了有一個人,也願意爲自己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原來她愛他,早已超越生死。

    而他的回報卻是數次將她逼入絕境……

    “都是我的錯……她是爲了救我……都是我的錯!”

    天雨看着他哭得像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想說話,卻被照春攔住。

    “師兄……月謠既然救了你,她就希望你好好活着,還有很多事要你去做。我們都知道月謠受了很多委屈,我們可以明示天下,把她的功勞廣散下去,大家都會記得她的好。師兄,你說這樣好不好?”

    環環發出低低的嗚咽走過來,天雨這才發現黑暗中還有一隻兇獸,頓時如臨大敵,照春一把拉住她,忙說:“這是月謠的坐騎,它不傷人。”

    環環走到姬桓身邊,前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趴下來,琥珀色的眼睛難過地眨了眨,流下兩行淚去。

    “什麼坐騎!天下所有的兇獸都該死!”天雨永遠也不會忘記兇獸傾巢而出襲擊逍遙門的情景,仇恨頃刻矇蔽了心神。劍光閃過,直指環環,照春忙撲上去擋住。只見姬桓不知什麼時候直起了身,輕輕梳理着環環的毛,低低地說,“月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它陪在身邊。天雨,你若是敢傷害它……”他沒有說下去,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威脅。

    天雨氣得要跳腳:“師兄!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姬桓靠在環環的背上,深深地閉上了眼。

    天雨氣得掉頭就走,照春追了兩步最後又回來,姬桓好像睡着了,雙目緊閉,臉上透着深深的倦世,照春說了很多寬解的話,他都恍若未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接着十幾個男人一身軍服提劍衝了進來。他們是月謠帶來平定逍遙門的,五萬人在外面收拾了殘局,等了足足三天三夜,也不見月謠回來,便到處搜起來,恰好天雨回來,他們便是如此跟着天雨進來的。

    藏書閣第九層宛如地獄一樣的景象驚駭了他們,不過他們對逍遙門的祕密並不感興趣,只在意月謠。

    “姬掌門!雲將軍呢?”棠摩雲問道。

    姬桓仍是那副樣子,閉着眼一言不發。照春站起來,十分有禮地抱了抱拳,甚是惋惜地說:“雲將軍爲了除魔,已經犧牲了。大恩大德,逍遙門上下沒齒難忘!”

    包括棠摩雲在內的十五個將領全部面有駭色,棠摩雲最先冷靜下來,“這位俠士,雲將軍既然犧牲,請將她的屍身交給我,帶回帝畿。”

    照春一下子語塞,猶疑着說:“這……雲將軍深陷魔域,找不到了。”

    棠摩雲雙目暴突,厲聲質問:“你一會兒說我們雲將軍犧牲,一會兒說她深陷魔域!她到底在哪裏!?”

    身後十四個將領紛紛附和,場面一度無法控制。姬桓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空洞得好像死去一般。

    “她在魔域,回不來了。”

    棠摩雲靜靜思考了他這句話的意思,突然走過去拔劍相向,緊接着十幾道劍出鞘的聲音齊齊劃破寂靜,所有的劍鋒全都對準了姬桓。

    “姬掌門!請你實話實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姬桓又閉上了眼,棠摩雲的劍逼近了幾分,厲色道:“姬掌門!”

    照春急得辯解:“是月謠自己甘願救師兄的!”

    棠摩雲驀地沉默了,身後十幾個人不信,紛紛叫着要殺了姬桓爲月謠報仇,照春滿頭大汗,若是平常也就罷了,現在姬桓看上去頹廢不堪,要是被這十幾個人圍着有什麼好歹,逍遙門怎麼辦?

    “夠了!”棠摩雲一聲厲喝,“出去吧。”

    “什麼!?”

    棠摩雲道:“我相信他。因爲雲將軍,也這樣地救過我們。”

    身後十四個人全部沉默了,棠摩雲回頭望着姬桓,擲地有聲地說:“姬掌門,今日我們兄弟離開,是因爲你是雲將軍豁出命去也要救的人,我們尊重雲將軍的決定。此事我將上呈帝畿,天子之怒,希望姬掌門承受得起。”

    “走!”

    照春眼睜睜看着棠摩雲帶人氣勢浩浩地來了又走,急道:“師兄!”

    姬桓卻閉着眼,“照春,你走吧。”

    “……”

    “離開逍遙門,去哪裏都好。”

    照春急得滿頭大汗,“師兄,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累了……讓我休息一下。”

    照春驀地閉了嘴。

    他累了,不是一個人勞作一天後想休息的累,而是從心到身的疲憊,想要遠離逍遙門,遠離俗事紛爭的累。

    他蹲下來,擦去嘴邊乾涸的血跡,“師兄,累了就休息吧。想休息多久都可以,逍遙門還有我。”

    “嗯。”

    這是姬桓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的半個月,他就那麼保持着一個姿勢靠在環環的背上,寂靜得好像死去一樣。

    ——月兒,魔域千年纔會打開,我便等你千年,或許等你離開了魔域,我已化爲累累白骨……但至少我不會再忘記你。

    當文薇再度踏入逍遙門,已是半月之後。逍遙門清理了殘屍血跡,恢復了不少往日面目,卻依舊蕭條,最明顯的便是弟子們不剩下多少了,一路從門口走到藏書閣,竟一個弟子也沒遇到過。昔日赫赫揚揚的天下第一門派,只剩下滿目瘡痍。

    照春知道她和月謠關係要好,一路上解釋了很多,試圖緩和她和姬桓的關係可文薇始終冷着臉,十年不見,已貴爲天子妃的她令照春更加惶恐了。

    藍色或紫色的星光殘念在第九層漂浮着,一旦有人進入,便趨趨地照亮一條小路,指引着文薇。

    半個月過去了,姬桓整個人頹廢得就好像乞丐一樣,滿臉都是鬍渣,像是瀕死之人。

    “姬桓,我來兌現我的承諾。”她冷冷地說。“我說過,如果她有什麼意外,我一定傾盡畢生的力量,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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