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八十九章 女兵營
    夜風簌簌地吹響梧桐葉,更漏聲聲,已經是夜半了,整個帝畿陷入沉睡中,只有天上的繁星伴月,無言地照亮整個大地。

    幽靜的窗戶上投影出一個人影,安靜地坐在書桌前,似乎正在看書,偶爾擡頭向外看一眼,似乎在等誰。月謠站在樓下,仰頭望着窗戶。

    從春祠回來已經一個月了,姬桓再也沒有回過他的竹意軒,好像真正的夫妻一樣與她同進同出,然而兩人的相處卻陷入詭譎,明明已是親密無間的關係,卻彷彿在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天塹,誰也跨不過去。

    她在院子裏站了許久,直到吹過來的風冷了,才慢吞吞地推開門。

    姬桓放下書,走過去將她擁在懷裏,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問:“怎麼今日這麼晚。”

    月謠懨懨地退開他,脫去外衣坐下來,還沒動手,嘴邊就出現了一杯水。

    “嘴脣都乾的起皮了,先潤潤。”

    月謠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擡手將杯子推開了,“夠了。”

    姬桓將茶杯放在一旁,在她身邊坐下來,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溫聲道:“很累嗎?不如先休息吧。明日休沐,可以多睡一會兒。”

    “文薇姐懷孕了。”

    姬桓面露微喜,“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然而月謠的臉色卻不是很好,她單手支着頭,望着在窗縫下跳躍着火光的燭火,低聲說,“宮裏有多少妃子虎視眈眈地盯着她腹中的孩子。”

    “不會的,有陛下在。”他輕撫她的長髮,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解去了束髮的金冠,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綢緞一般地垂下來,觸手一片光滑。他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文薇不會有事的。”

    月謠任由他親着,整個人卻有些出神。

    天子真的期盼這個孩子嗎?當他聽說文薇懷孕的時候,臉上一剎那浮現的並不是喜悅,而是意外,而後雖然面帶微笑,卻並不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天子看重文薇,並不是看重她的人,而是她背後的太華城。

    她失望地垂下目光,整個人下意識地靠在姬桓的懷裏,雙手緊緊捏住了他的衣襟,她閉起眼,“我累了,抱我去睡吧。”

    五日一次的休沐,月謠正好可以休息,然而一夜亂夢,天還沒亮就醒了。她就那麼坐在牀頭望着窗外,更漏隱約地透過斑駁的窗影傳入耳朵,窗外的天一點點地亮了。

    姬桓睜開眼,身邊人早就起了,門外傳來支離破碎的劍器交擊之聲,他支起身聽了一會兒,掀開被子下了地。

    院子裏兩道人影驚鴻游龍一般相互切磋比劍,劍氣挾着勁風直削得草木發抖。月謠劍勢凌厲,步步緊逼,好像要將息微置入死地,卻每每在危急關頭收勢。息微功力不濟,招架得十分勉強,三十個來回後已經被逼至角落,月謠趁勝追擊,手中劍通體發赤,明幽行炎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她一劍即將橫劈過去時,整個人忽然趔趄了一下,猶如失去了驟然失去翅膀的鳥兒一樣,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月兒!”

    息微駭然變色,衝過去要扶起她,然而姬桓先他一步到了她身邊,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一隻手搭住她的脈息後,迅速在她身上幾個大穴處下了重手。

    “你的內傷不是好了嗎?”

    月謠臉色異常難看,嘴脣蒼白得可怕。她抽出手,撐着劍就要站起來,卻發現整個人彷彿被誰抽乾了氣力,完全無法用力。

    姬桓一把將她抱起來,對息微道:“快去請大夫過來!”

    月謠躺在牀上,用力握了握手,發現有了一點點氣力,她對姬桓說:“不用找大夫了。”

    “不行!方纔我探你的脈,丹田空蕩沒有內息。你的內傷分明沒有好,怎能和息微比劍?真是太胡來了!”

    月謠沉默了片刻,將手伸出去,“只是比劍的時候太過爭強好勝,內息一時不濟造成的,我已經好了,不信你再探。”

    姬桓盯着她,半信半疑地搭住了她的脈,果然其脈象趨於平穩,丹田處內息雖不像他的一樣充沛,卻也如春江之水一樣緩緩不絕。

    他眉頭皺了一下。

    方纔探脈時她分明是內息耗盡之兆,一轉眼的功夫卻又充實起來,這是萬萬不可能的,要麼就是他方纔弄錯了,要麼就是現在他弄錯了。

    月謠靜靜地看着他,見他很久沒有說話,道:“有什麼問題嗎?”

    姬桓鬆開手,道:“還是讓大夫看一眼,就當圖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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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大夫被息微拽來的時候,滿頭都是大汗,以爲是什麼不得了的急病,沒想到病患躺在牀上,面色紅潤,探其脈象,從容和緩、強健有力,哪裏像個病患。他只得不輕不重地說了些上火之類的話,開了副溫平的方子。

    “我說了,沒事的。”

    月謠沒事人一樣下了地,將略顯凌亂的頭髮用金冠束起來,隨手拿起官服穿上,忽然對息微說:“女兵營訓練得如何了?”

    女兵營成立至今已有大半年了,共有女兵一萬人,大部分都出身社會底層,很能喫苦耐勞。

    息微道:“很不錯,但是力量和耐力仍舊無法和男兵相比,真正要上戰場,還需要一段時間。”

    月謠繫上衣帶,拿起桌上的劍就往外走,“去看看,正好我也好幾天沒見到環環了。”

    姬桓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本想說今日休沐,不如好好休息的話,然而一對上月謠的目光,卻變成了:“早點回來。”

    月謠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一用力就從他手裏抽出了手,大步向外走。息微深深地看了一眼姬桓,銀面具下的臉看不出任何神情,他沒有說任何話,彷彿姬桓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轉身便走了。

    環環就被圈養在新兵營裏,每日只能喫死去動物的肉,已經恢復了一般老虎的體型。雖然如此,身爲兇獸的兇悍卻沒有削減,也就是息微能靠近他,若是一般的士兵,還沒靠近就被它一聲吼嚇跑了。

    月謠來的路上買了兩隻活雞活鴨給它打牙祭,看着它狼吞虎嚥地拆解入腹,她莫名地笑了一下摸了摸它的腦袋,極輕地說:“很快就帶你去喫好喫的。”

    她的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沒有任何人聽到,一個小兵快步跑過來,在息微耳邊說了句什麼,息微點了點頭,走過去對月謠說:“女兵都已經集結完畢了,現在過去?”

    月謠揉了揉環環的腦袋,站起來聲音一沉,“嗯。”

    一萬女兵,個個脫去女兒裝,成方陣列在月謠面前,一身身銀白色的甲冑在陽光下反射着凜冽的寒光,廣闊的營地內,鴉雀無聲。

    月謠站在臺子上,一句話不說地望着她們。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雖然眼下剛開春不久,但穿着一身厚重的鎧甲站在陽光下一動不動地暴曬兩個多時辰,整個女兵營的人全都汗流浹背,有的腳下開始打顫。

    息微站在一旁,忍不住走過去輕聲道:“大人,午時了。”

    月謠盯着底下開始搖搖欲墜的女兵們,眉梢微微挑起,上前幾步高聲說道:“姐妹們!我知道你們都很辛苦,很想坐下來、想休息!”她一說話,底下開始的人一下子全都又繃直了,“想休息,就要靠自己!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拿起手中的劍,各自挖一個高二尺、寬二尺、長三尺半的坑,誰先挖好,誰就可以先喫飯、先休息。”

    底下一片肅靜,月謠陡然高喝:“聽明白沒有!”

    “是——!”

    此時息微平日裏的訓練成果便體現出來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所有人都在左邊挖好了坑。息微跟在月謠身後驗視過去,只見她走到幾個明顯不足一尺半深的坑前,當頭按住那名女兵的頭,腳在她腳窩踹了一腳,迫使她跪下去,厲聲斥責:“埋個人都不夠!再挖!”

    息微張了張口,似乎想勸她,然而話到了嘴邊有生生止住。

    月謠回到了臺前,望着鴉雀無聲的一衆女兵,道:“好了。每個人去伙伕兵那兒領飯,一刻鐘之後,回這兒集合。”

    片刻的沉默之後,女兵們紛紛有序地往外走,月謠目光一眯,忽然道:“沒挖好的繼續挖!”又呵斥,“不許代領!”

    女兵們一開始並不知道月謠爲什麼要讓她們挖坑,還以爲只是練臂力,等她們紛紛從伙伕兵那兒領了午飯回來,才知道這個坑的作用。

    “每個人都進坑裏進食!我不管你們是什麼姿勢,誰要是敢冒頭,哪怕是一根頭髮絲,我都給你砍了!”

    一萬女兵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挖的坑,一言不發地坐了進去。坐下去的時候,坑的長和寬還夠,可這高,卻是遠遠不夠,所有人不得不將身子彎折起來,像一隻蜷縮的蝦一樣,艱難地拿起饅頭大口大口喫。

    有幾個不小心冒出了髮髻,緊接着就是一道劍氣貼着地面飛去,頃刻間就將髮髻切斷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慢慢挪動着,一個時辰過去了,所有人早就喫完了飯,月謠卻沒有開口讓她們起身,坑內狹小,也就只能動動手指,很快所有人都覺得腰背像是要斷了,恨不得立刻站起來舒展舒展筋骨。

    平日裏的集訓雖然艱苦,但多是重體力消耗,時間長了也能慢慢習慣,可像這種既考驗體力又考驗意志力的,卻更加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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