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九十二章 噩夢
    暮春的晚上,風吹過來有一絲悶熱,躁得人一身是汗,黏得難受。月明星稀的天空萬里無雲,照亮了重重疊疊的屋頂,向夜色盡頭次第延伸開去……

    月謠推開房門,裏面卻一片漆黑,寂靜得一絲聲響也沒有,她愣了一下。

    每次回來,姬桓都會在等她,有時候在庭院,有時候在房間裏。他是如此安靜,守護着她一步也不離開,以至於月謠差一點兒忘記了,他是逍遙門掌門,功力天下第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也是會找不見的。

    她猛然退後了一步,睜着眼沉默了很久,指尖像是鋪上了一層寒霜,冰冷得很,她忽然轉身朝外走去。

    “來人!”

    清和匆忙間跑過來,“大人?”

    “姬桓呢?”她的語調很急促,好像丟失了奇珍異寶一樣,清和的手被她捏住,痛得眉頭深皺,卻仍溫言說道,“回大人,姬掌門出去了。”

    “去哪兒了?!”

    “姬掌門沒說……”

    月謠氣急敗壞地將她推開,剛走了兩步,忽然看見黑夜中姬桓一身黑衣站在迴廊那一端,身姿筆挺,宛如一把冷劍。四目相對之際,他笑了一下,步履明快地走了過來。

    “我去看了明月,回來晚了,抱歉。”他聽到了月謠方纔問清和的話,自然也聽出了她語氣裏的急躁,這種被重視的感覺令他心情很是愉悅,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一向冷麪的臉上居然含着笑,彷彿春雨潤萬物一般,月謠心頭一動,耳朵根一下子紅了,幸而在黑夜中並不能看清楚。

    她有些惱羞成怒,用力掙了掙手,卻被姬桓更緊地拉住,一把將她收在了懷裏。

    “別動。今夜月色真好,我們從來沒有這樣安靜地在一起賞月過。”

    月謠的目光柔和了下去,掙扎了兩下就不動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抿着嘴巴不說話。

    清和不知什麼時候退下了,攬月軒小小的院落裏,蟲鳴聲有節奏地響起,夜風拂過來幽涼如水,吹得草木簌簌地發出響聲,好像女子幽柔的低唱,婉轉溫柔。

    或許是此時此刻的月光過於溫柔,又或許是他的懷抱過於溫暖,月謠順從地如同一隻家貓,輕輕靠在他懷抱裏。

    拋去魔域的幻境和初離開魔域時錯亂的記憶,她從未在清醒的時候與他有過這樣寧靜的時刻,如果時間能凝固在初入藏書閣前三年的時光,那該有多好?

    可一切都是那樣地違揹人意,她想好好地活着,卻不得不殺死養父;她想學得一身武藝,卻被姬桓扣上莫須有的罪名,雪藏在藏書閣;她想永遠留在逍遙門,卻被冠以謀殺師姐的罪名,像一個喪家之犬一樣流浪。甚至她想保護文薇,卻不得不親手……殺死了她的孩子……

    文薇的怨恨就好像夢魘一樣在心頭揮繞不去,她忽然整個人如墜入無邊冰窖,連手指尖都顫抖起來。

    這樣的自己,充滿了罪惡,沾滿了血腥,怎麼配和他站在一起……?

    姬桓察覺了她的異常,低頭望着她,溫柔地道:“累了嗎?”

    月謠深深地低着頭,彷彿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一樣不安,努力剋制下的聲音宛如一條緊繃的線,稍微一碰就會斷。

    “如果我打你,罵你,傷害你,做盡惡事。你會走嗎?”

    “不會。”完全沒有任何猶豫地,姬桓堅定地說,“我當然不會走,從我決定跟你回到帝畿的時候

    ,我就決定不會再離開你。”

    這番話宛如世間最甜蜜的蜜糖,夾雜着無可解救的毒藥,綿綿地滲入了四肢百骸。

    月謠頹然露出笑意,用輕得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固執地低語:“不,你會走的。總有一天,你一定會離開我的……”

    姬桓輕輕托起她的臉頰,輕輕地在她脣邊印下一吻,淺得宛如柳葉輕撫水面,卻在月謠心頭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盯着她的眼睛,好像能深深地探入她內心最深處,輕而易舉地挑開她最初的悸動。

    他深深地吻了下去,月謠抗拒地想推開他。

    ——既然註定以悲劇收場,就不要再深陷下去了……

    然而姬桓箍着她,單手託着她的後腦,完全沒有留下給月謠反抗的機會,他的動作溫柔卻強勢,自制力漸漸地失控,手上的力道一分分加大,好像要將她整個人關在心底最隱祕的地方,任誰也不能觸及。月謠感覺連心尖都在顫抖,推在他胸口的雙手漸漸失去氣力,最後緊緊抓着他的衣襟,整個人徹底軟了下來……

    窗外鳥鳴啾啾,花開無聲,陽光溫柔地灑進窗戶,在地上投出一道明快的亮光。

    姬桓早就醒了,右手被月謠枕着,手臂早就麻了沒感覺了,他卻一動不動,生怕吵醒了她。月謠睡得不太安穩,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睡在他懷裏,好像一隻無家的小野貓兒。

    姬桓盯着她的睡顏,慢慢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鼻尖,繼而是嘴脣……月謠忽然好像在夢中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呼吸急促、眼睛不安地抖動起來,姬桓剛要將她喚醒,卻被她整個人往外一推,猝不及

    防地掉下了牀去。

    咚地一聲巨響將月謠猝然驚醒,她的神志還在噩夢中沒有清醒,愕然地看了一眼周圍,目光落在同樣錯愕的姬桓身上,慢慢地恢復了理智……她頹然坐起來,單手撐着眉,顯得十分疲憊。

    “做噩夢了?”姬桓坐回牀邊,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他的右手已經被枕麻了,抱着月謠的姿勢看上去有些古怪。

    月謠呆呆地坐着,一句話都不說,目光灰敗。

    她夢見那一天終於到來,文薇怨恨地要殺了她,姬桓舉起了屠刀,息微不見了、蘭茵也不見了,如墜十八層地獄、烈火焚身……

    “怎麼了?”姬桓低下頭去,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月謠的面色太差了,額頭上甚至冒着冷汗,她一言不發地閉起眼,再睜眼時,眼底裏的恐慌已經蕩然無存了。

    “沒事……”她推開他,姬桓抱得緊,她用力掙了一下才起身。姬桓沒有攔她,今日好不容易休沐了,打算帶她出去走走,帝畿繁華,明花綠野,正是賞花的好時節。

    “我不去了,今日女兵營有些事,我要去一趟。”月謠沉默了一下,繫着腰帶,冷冷地拒絕了。

    她就是這樣,只要清醒了,就不復夜裏的柔媚溫情,好像戲院裏的變臉絕活,說變臉就變臉。

    姬桓走到她身前,一片陰影落下來,熟悉的氣息籠罩着月謠,她手指頓了一下,姬桓已經伸過來幫她繫腰帶。整個過程安靜異常,他的手指時不時地隔着衣服碰到她的腰側,不經意掃起一片酥麻,一下子勾起了月謠昨天晚上的回憶,他似乎很喜歡捏自己的腰,偏那裏是她的弱處,只要他一捏住像蛇被捏住了七寸,整個人都軟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