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竊書
    燕府正大門口,馬車成排,賀禮堆不下甚至就那麼放在門口。

    門口看守的人都是她從左司馬府調來的親信,正將一個衣着精美卻面容滄桑的男子攔在門外。

    月謠走到門口,望着殷慕凌狼狽的模樣,朗聲道:“把人放了。”

    殷慕凌嚯地擡起頭,“是你?!”他忽然激動起來,“一切都是你謀劃的!是你害我!”

    月謠站在臺階上,與他隔了十幾步之遠,就是那十幾步,就好像是天與地的距離。

    她笑了一聲:“我害你?我爲何要害你?你如今不過是寄人籬下的質子,毫無重量。我害你,豈不是浪費時間?”

    “是你!是你派人在酒裏下了藥!那一夜,是你在暗中操作——!你派人嚴守質子府,不讓人進出,不讓我見明月!一切都是你!”

    月謠擡手示意護衛讓道,她走到殷慕凌面前,原本翩翩少年郎,已被折磨得憔悴不堪。

    “殷大哥想太多了。質子府本就該嚴加看護,爲防歹人行兇,任何人進出都需要細加盤查。至於你說的什麼……那個夜晚,我就不明白了。你們質子府某個晚上發生了什麼,誰會知道啊?”

    殷慕凌怒目相睜,雙手攥住了她的衣領,猛地一提,“你會不知道!?”

    “月謠!你我畢竟師出同門,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

    “幹什麼!放肆!”

    “鬆手!”

    護衛們紛紛亮劍,將殷慕凌團團圍住。

    月謠擡手攔住護衛,對上殷慕凌充滿怨恨的目光,冷笑一聲:“你可知你這一提,提的不是我,是把你的幽都城提到了虎口刀尖上。”

    “你……!”殷慕凌血絲滿目,渾身顫抖着,嘴脣都咬出血來,卻不得不鬆開了手。

    月謠整理了衣襟,就那麼淡淡笑着望着他,忽然低聲說:“殷大哥,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認爲你和我大哥燕離,哪個更愛明月?”

    “當然是我!”

    “第二個問題。你認爲你和燕離,誰更能給她安穩的生活?”

    殷慕凌頓了一下,道:“我會拼盡全力,讓她一生無憂!”

    “嗬……!第三個問題。你敢休妻嗎?”

    “……!”

    月謠望着他,歪了歪頭,毫不客氣地將箇中利害一一剖析出來:“你是一個質子,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自保,談何保護明月?你說你愛明月,卻娶了一妻一妾,膝下更有未出世之子。幽都城和明月,一旦有衝突,你敢拿一城的人來換明月一人之喜悅嗎?你不能!你一樣都做不到,竟然敢說你比我大哥更愛明月!?”

    殷慕凌血色盡失,猶如遭受了巨大打擊,整個人踉蹌着後退了一步。

    “你放心吧,我大哥會一輩子對明月好,不會納妾,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兒傷害。”

    她看着他頹唐的樣子,豁然轉身就走。

    “送質

    子回去。”她冷冷地吩咐,長長的裙襬拖曳在後,猶如九尾狐的妖尾,沿途綻出妖異的花兒。

    整整一日的宴席結束,賓客盡散。燕離已經醉醺醺的了,但神志清晰,笑起來傻氣盡露。月謠同他一起往新房走去,道,“大哥,明月雖然已經二十又五,可閱歷尚淺,心智還不成熟。她嫁給你,就像其他的新嫁婦一樣,內心一定對未來充滿了不安。大哥可要好好疼惜。雖然說我是你的小妹,可畢竟我和她情同姐妹,要是大哥你害她傷心,我可不饒你!”

    “說哪裏的話!今後明月就是我的妻子,是我一生一世都要護在手心裏的人。就是拿走我的命,我也不會讓她受一點點傷害。”

    月謠笑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喜燭高照的新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洞房花燭夜,我就不打擾了。”

    “月兒,你和姬掌門也要好好的。”

    她嫣然一笑。

    朱雀大街的兩邊到處都是小攤,有賣瓜果小點心的,也有賣釵環首飾的,還有胭脂水粉、紙畫燈籠……明目之多,叫人看不過眼來。前頭有一小書店,爲了招攬生意,特意在門前支了一個小小的攤子,放着時下較爲流行的小說本子,引得一些小青年圍繞着看。

    月謠從未

    看過這些東西,她幼時爲了溫飽四處奔波,有幸入了逍遙門也是學那枯燥的道學兵書,再後來一路浴血奮戰纔有了今日的地位,像這種少年少女愛看的娛情之物,根本無暇接觸。眼下見許多年輕人圍在書攤前,心頭一動,竟然起了心思,便走過去隨便抓起一本翻了幾頁。

    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索然無趣。

    著書者的文采倒是個斐然的,只可惜情節狗屁不通,若是堂堂男子不尋思如何立業光耀門楣,反倒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和姑娘們談情說愛,這大虞的江山早就被一打又一打的濃情蜜意給蛀光了。唯一可取的便是那些甜言蜜語,細細看來,竟發現和姬桓最近茅塞頓開之詞有異曲同工之妙。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暗了,她推開門,姬桓就坐在窗戶下看書,冷風從窗外灌進來,吹得燭火上下跳動,滿室都是冷意,他卻只穿着一件中衣,似乎絲毫不覺得冷。

    聽得門被推開的聲音,他將書隨意往邊上一夾,起身走了過來。吹了一窗戶的冷風,他倒是身軀火熱得很,抱着她的胳膊像鐵鉗一樣,便是脫了衣裳也驅不散一腔熱意。

    “怎的纔回來,我等了你這麼久,已餓極。”

    月謠被他抱了個滿懷,被他親了兩口,笑着躲了躲,聞言略驚,“怎麼不喫飯呢!?若是餓壞了可怎麼辦?”她說着就要去推他,扭頭欲喚人準備晚膳,然而一扭頭就被姬桓掰扯了回來,一低頭便是一記深吻,直將她吻得腦袋發暈,纔在她耳邊低沉地說:“我說的餓極,可不是肚子。”說罷一把將她抱起,三兩步便將人放在了牀榻上,而後欺身壓了下來。

    燭光明暖,照得他眸子裏如盛了點點

    星光,徜徉在情深似海里,在這般深情款款的注視中,月謠彷彿心魂都被勾走了去,只聽他壓低嗓子,說話時熱氣盡數噴在她的臉上,燙得嚇人。

    “整日整日地這麼晚回來,獨留我一人守着這空屋子,每每飢餓卻無辦法,今夜正好食了一頓清蒸魚,便想起你……這般身潤光滑,如魚兒一般,可得叫我好好品嚐一番。”

    月謠心下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彷彿哪裏聽過,但不及細想,腰上吃了一記捏,頓時整個人發軟,由着他風急雨驟般地涌來,全無招架之力了。

    第二日雖是休沐,但她新上任左司馬,事情一時處理不完,便帶回來在家辦公,一時心裏犯懶,便在臥室裏將文書都攤開來批看。然而書案上放了許多姬桓平日看的書,一時放不下,她便將姬桓的書抱了去旁邊,也不知怎的腳下沒看清楚,趔趄了一下,那些書全然灑落在地,噼裏啪啦,如天女散花一樣。

    她懊惱地嘆口氣,準備將書都撿起來,卻眼尖地發現幾個大字,在一羣道學典籍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廚娘嬌俏》。

    她翻開來,裏邊的情節熟悉極了,竟是她那日在街頭隨意翻來看的那本書。只是這本書顯然被人細細剖析過,遇到覺得好的詞句,還用紅筆將文字都圈起來,再細看那些文字,更加熟悉了,不正是姬桓最近用來撩撥自己的茅塞頓開之詞嗎?

    她將這本書放在一邊,在地上翻翻找找起來,並沒有看到第二本這樣的書。

    她想了一下,覺得類似這樣的小說姬桓肯定不止一本,便將一地狼藉收拾了後,下樓去小書房找。

    一樓有兩間書房,一大一小,大的她用,小的便是姬桓用,裏邊總共也就一排書架,因此她很快找到了更多的小說本子。

    什麼《竹馬弄青梅》、《小甜妻》、《憐香惜玉》……竟有十幾本之多。翻開那些書,裏邊清一色被人用硃筆圈點了不少重點……

    原來那逍遙門的掌門雖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猶如一座會走路的藏書閣,但對如何討女子歡心的事情上,不比那天生癡呆的小兒聰明多少,所以他思來想去,便多多去街頭小說攤子上轉了幾圈,學了那些甜膩得要死人的話,盡數從善如流地用在了月謠身上。

    沒想到效果是真的不錯,像她這樣冷心冷肺的人,竟真的喫那一套。他不由心中感慨著書者誠不欺我,便一頭紮了進去,將那些雖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但細細想來也算金玉之言的言辭全部圈出來,一有空便多看兩眼,以期盡數印在腦子裏。

    月謠看着這一本本被人如聖賢書一樣認真對待的小說本子,頓覺哭笑不得,想了半天,提筆在他最近看的那本《廚娘嬌俏》的下一頁用硃筆清清楚楚地加了一句小備註:

    “竊他人之妙語,豈非大丈夫?”寫完覺得似乎有些戳人臉皮,便又補充一句,“吾獨愛掌門清冷出塵,便是不言一詞,也心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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