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一百四十章 策反
    “什麼?”文薇詫然變色,只聽月謠頹傷地跪在地上說道,“可是毛嗣平被他人買通,開給我的方子裏,含有大量的落胎藥,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文薇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驚駭又心疼,“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毛嗣平受誰指使?太目無王法了!”她的腦海裏將可能的不可能的人都過了一遍,實在想不出有哪個人會想要害她的孩子,就算是政敵,也不會用這種婦人的方法,況且她沒有孩子,參與朝政會更加得心應手。

    月謠慼慼地說:“我也不知是什麼人,我只想殺了毛嗣平!”

    “不可能!我一定要查出兇手爲你報仇!”文薇深覺同命相連,不由眼眶泛紅,“你的苦我知道……你的恨我也明白。這個仇,我幫你報定了!”

    月謠心裏像是被萬千把刀子扎着,嗓子發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愛之深恨之切……或許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會將自己千刀萬剮吧。惟願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北方礦場向來是關押重犯的地方,只要來了這裏的犯人,就永遠沒有被赦免的機會,必須日夜勞作,直至死去。

    自從殷天華謀反已經過去了四年,殷氏降民病死的累死了一半,剩下的都是那些年輕力壯的男子,日日繼續着這沒有希望的勞作,以贖罪孽。

    夜已經深了,殷天華帶着族人最後一批離開礦場,身後是窮兇極惡的獄吏,不斷地揮着鞭子催促他們回去,嘴巴里罵罵咧咧沒幾句乾淨的話。

    “狗雜種,要不是你們,老子現在已經舒舒服服躺在家裏睡覺了!他媽的!快走!裝什麼死!快走!”

    鞭子落在一個瘦弱的孩子身上,鞭尾捲過他的手臂,立刻起了一道紅印子。

    殷天華走在最前面,恨恨地瞪着獄吏,卻沒有任何辦法。

    “咻——!”一記利光破空襲來,準確無誤地釘入了獄吏的喉嚨,那人張着嘴瞪大了眼睛掙扎片刻,很快就嚥了氣。不等剩餘的獄吏反應過來,草叢中突然出現幾個黑衣蒙面的男子,刀刀狠手,很快就殺光了獄吏。

    血腥氣隨着夜風悄然彌散開來,驚詫了殷天華等人。

    “你們是什麼人!?”

    殷氏一族聚成一團,下意識地將殷天華護在中央。

    黑衣人互相看了幾眼,紛紛讓開一條路,只見夜色中出現了一個同樣黑衣的女子,不同的是她的臉上沒有蒙面,手持冷劍,步伐沉靜、氣度出衆,似乎是那些黑衣人的首領。

    殷天華微微皺眉,沒有認出她來。

    “殷城主受驚了!放心,我們沒有惡意,我們是來救殷氏一脈的。”

    “你是誰?”

    靠在殷天華旁邊的一個男子盯着她看了許久,忽然道:“臉上有傷疤……你是帝畿雲間月的貼身近侍蘭茵?!”

    話音剛落,所有人更加戒備起來。

    蘭茵低低笑起來:“想不到我一個無名小卒,倒也讓大家惦記。”說罷側目看了一眼黑衣人,吩咐,“放下劍

    。”

    殷天華眉頭深鎖,冷聲道:“我等已是階下囚,蘭大人何故到訪,莫非是要斬草除根?”

    蘭茵的聲音微微有些高,像是劍器交擊發出的聲音:“方纔我說了,我們是來幫助殷城主的。”迴應她的是殷天華的冷笑。

    “殷城主不必急着下定論,不妨聽我說幾句。”

    月色被烏雲遮掩,整個天地都暗了下來,夜風沁涼,竟有讓人沉浸在寒冬臘月的錯覺。

    “殷城主可還記得當年和相柳氏一同起兵,本應同心協力,卻中了天子的離間計,最後殷氏受到重創、相柳氏遭招降,並無多少損失。”

    殷天華眉頭青筋一跳,沒有說話。

    “天子本可直接派兵將幽都城徹底滅城、收入囊中,卻轉而選擇收取殷氏的豐厚納貢,改立城主。殷氏還是殷氏,只是代表殷氏的,變成了原本不起眼的殷芝蘭。殷城主可有想過這是爲什麼?”

    殷天華等着她往下說,倒是他身邊的人疑道:“帝畿不能打?”

    蘭茵看了他一眼,頗有興致地一笑,“不知這位……?”

    那人道:“原幽都城季叔——殷淵。”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殷軍師,失禮了。”她道,“沒錯,帝畿不能打,因爲帝畿打不起。”

    殷天華和殷淵對視一眼,微感詫異:“彼時的帝畿從上代王上手裏傳至今上,國力大爲空虛,雖今上勵精圖治,可國力昌盛豈是一朝一夕之事?再者說,若是勝了,帝畿好不容易積累的財力和兵力都會有損失,是慘勝;若是敗了,帝畿在五服的威望將蕩然

    無存,不臣者四起——天下大亂。這是無論勝還是敗,都對帝畿極爲不利的戰爭。所以帝畿不能打。”

    殷天華恍然大悟,然而仍對蘭茵心有疑慮。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

    月光微微從烏雲中探出,幾許月光灑落下來,照得蘭茵的面龐半明半暗,彷彿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半笑半殺。

    “殷城主不想揭竿而起,重奪屬於自己的江山嗎?”

    殷天華等人駭然變色。

    他們豈能不想重新殺回幽都城,重新掌控幽都城?只可惜一朝兵敗,再無翻身之日。

    “你想激我們謀反,好讓天子對我們一網打盡?嗬!好計謀,只可惜我們不會上當!”

    蘭茵笑了:“看來英雄也有氣短的時候啊!”

    “……你!?”

    蘭茵冷笑,道:“殷城主可能不知道,您在這裏的四年,帝畿早已派出數次刺客,欲將殷氏降民徹斬盡殺絕。您難道沒有發現這些年,殷氏的子弟,無論婦孺孩童還是壯年,都一個個地死去嗎?”

    在這種苦寒之地,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孩子和婦女,殷天華本沒有在意,可經蘭茵一說,臉色微變。

    “一個月前,這裏出現了很多逍遙門弟子,殷城主可知道?”

    “那又如何?”

    蘭茵走近了幾步,微微壓低了聲音,“他們都是受命來保護您的

    。”

    “誰的命?”

    “雲大人。”

    殷淵道:“一個賤民出身的女子,不過靠着巧言令色獲得帝寵,怎麼可能能調遣天下第一大派?嗬!簡直就是笑話!”

    蘭茵嘴角一勾,“那如果這個女子,不僅師出逍遙門,而且還是未來的掌門夫人呢?”

    此言一出簡直驚世駭俗,機敏如殷淵都愣了片刻,但又很快反應過來。

    若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賤民,哪裏會知道那麼多兵道詭譎之計,哪裏能穩穩地紮根在帝畿,取代師忝掌控夏官府?這樣的心智計謀,連一般男子都比不上,更別說一個底層的賤民了。

    但如果她曾師從逍遙門,那就另當別論了。

    “無緣無故,她爲何要幫我們?”

    蘭茵看着殷淵,反問:“若是你忠心爲主,你的主子卻一次次利用你,將你置入死生一線之地,你可還會效忠?若是你的孩子還未落地就被你的主子暗害,你可還會效忠?”

    荊棘草木在冷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響,彷彿千軍萬馬壓低了聲息行軍,蘭茵又說,“當年幽都城主力被引向即谷山,城內兵力空虛,這才慘敗。季叔大人就沒想過,到底是誰向你們透露了錯誤的信息?”

    “是天子?”

    “沒錯!”蘭茵握緊了手中的劍。

    即谷山一戰她此前什麼都不知道,只以爲一切都是月謠運氣不好,萬萬沒想到操縱這一切的竟然天子,一個對外禮賢下士,不顧禮法大膽啓用女子、將帝畿推向中興的明君!

    “天子捨棄雲大人爲誘餌,根本沒有將雲大人的性命放在心上。試問這樣的君主,值得誰去效忠!?”

    天地之間一剎那好像什麼聲音都靜止了,只剩下蘭茵滿帶怨忿的話語久久地縈繞在殷氏衆人心中。

    “既然我們的目的相同,又爲什麼不合作呢?五十萬金,就當我家大人與殷氏合作的誠意了。殷城主覺得如何?只要殷城主起兵,我家大人便是帝畿派出的領兵將領,我們裏應外合,何愁拿不下這五服大地?”

    五十萬金足夠組建一支十萬人的軍隊了,而地方的駐守軍一般也就五萬到十萬,有了這五十萬金,他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若在加上月謠,這簡直就是穩賺不賠的交易。

    可是……

    “城主,小心有詐……”殷淵壓低了聲音。

    蘭茵看出了他的顧慮,卻沒有解釋,只說:“若是想清楚了便來找我,就在礦場以南十里處的村莊,門前有棗樹的人家便是,如何抉擇且看殷城主了。”說罷頷首一禮,轉身利落地走了。

    殷天華望着她離去的濃重夜色沉默片刻,暗暗握緊了拳。

    “城主?”

    “走!”

    殷淵沉默。

    其實從蘭茵殺了那幾個押送的獄吏開始,他們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帝畿不會相信是月謠派人殺的,就算相信,也一樣會將這個罪名扣在他們幾個人身上,這是天子等待已久的將殷氏降民斬草除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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