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左妻右夫:師兄懷裏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攻城
    息微在牀上足足躺了五日才醒轉,脣色依舊蒼白,但是雙頰的血色慢慢恢復了。他睜開眼睛,腦子遲鈍得很,漆黑的眼睛望着帳頂許久,直到有人進來發現他醒了叫喚了一聲,才慢慢地轉過頭來……

    “息微?”月謠見他有些呆呆傻傻的,心頭一緊,小心翼翼地問,“你還記得我是誰吧?”

    息微忽然笑了,蒼白的皮膚沾上了一點點紅潤,猶如初生的嬰孩,一雙星目漆黑英氣,眉骨猶如風倚翠竹般清雋。

    這一場浩劫雖然令他飽受折磨,卻也換回了他的容貌,甚至比以往更加清秀俊逸。

    然而他的笑還沒維持多久,目光落在月謠身後的姬桓身上,便又沉了下去。月謠回頭看了一眼,忙道:“是姬桓和我一起送你回來的,你傷太重了,爲了保住你,姬桓也受了很重的傷。”

    息微垂下眼去,淡淡地說,“謝謝。”

    軍醫進來觀察了他的氣色,又把了脈,這才如釋重負地說沒事了,只是接下來要好好休養,如此這般叮囑三番,這才退下。

    這幾日連番下雨,並非進攻的良機,正好息微要養傷,月謠便索性安營紮寨,一邊等着息微好轉。

    倒是夏敘急得很,日日盼着雨季快些過去。

    要叩開雙身城,無非不是東西南北四座城門,東南北三座城門皆設有羊腸小道,唯有西門一片坦途,怕是設伏最多,所以西門絕不能走,可另外三座城門也不好走。

    月謠望着地形圖眉頭微皺。

    她想到了那條暗道,就是跟蹤姚聖燕出城的那條暗道。

    “那條暗道陰譎詭異,若要從那裏走,最好我們先打探清楚,否則出了事進退維谷,折兵損將。”

    月謠點點頭,“有道理。不過裏應外合,外從哪裏入手呢?”她盯着地形圖許久,喃喃自語,“我若是雙身城,必定在西面埋伏重兵,其次是北面,再其次是東面,最後是南面。從南門入?”

    姬桓道:“南面山脈綿延,崇山峻嶺難以行走,更不適合大軍通過。”

    “那派遣死士趁夜上山,攀緣巖谷、入敵左右,隱伏在側等待大軍合擊,直接從北門進攻。”月謠低低地說着,又很快自我否定,“可是雨季山路泥濘難走,巖壁溼滑,這是下策。”

    姬桓忽然無聲笑了一下。

    月謠推了他一把,“你笑什麼!”她腦海靈光一現,恍然,“我怎麼把息微忘了!”

    連日的陰雨更加讓息微的傷勢難返,因此整日躺在牀上,月謠調侃他像個病美人,總算逗得他笑了。

    他裹着輕軟溫暖的絨被,整個人軟軟地靠在臨時搭建的牀板上,雖面有怠色,卻神采有加。

    “我在雙身城這段時日,已摸清這裏的地形。雙身城坐擁東西八百里山脈,是真正的崇山峻嶺,所以此處易守難攻……你們若是想另闢蹊徑,我勸你們放棄吧。這裏大部分地區不是奇峯峭壁就是茂樹幽林,就連當地人都很少踏足,你們只會有去無回。”

    月謠低頭玩弄着匕首,鞘的做工極其精美漂亮,還鑲嵌着數顆黑

    曜石,就像夜空一樣美麗。

    “總共四條路,三條行不通,那便只剩下一條,可是唯一的一條卻是死路。”

    姬桓卻說:“未必。”

    月謠和息微的目光一齊落在他身上,只見他彎身取下她手裏的匕首,“西門整個雙身城最薄弱的所在,大家都知道,所以那裏的兵力最盛;同樣的,大部分將領都不會願意從西門進。所以我們只需要作出從另外三門其中一個進攻的假象,便可讓西門放鬆警惕。”

    “眼下正值雨季,濃夜細雨中潛行,正是掩藏行跡的好時候。”他稍一用力,拔出匕首,鋒利的刀面反射出寒冽的光芒,逼得息微略略移開眼去,“就像這把匕首,在黑夜中什麼都看不到,可等你看到的時候,已經是出鞘見血的時候了。”

    月謠眉頭微蹙:“先擊強?!”她思索片刻,“集中兵力直取西門,擊垮強者,剩下的人心自潰。可是……”

    息微將她未盡之言接下去:“但是此舉必須周密計劃,否則易損兵折將。”

    鎮守西門的是姚氏大宗伯姚山,此人素來謹慎,從不急功近利,哪怕被人在城門前叫罵綠毛龜也能笑吟吟地繼續喝酒,所以將西門交給他是最妥善的。

    夜雨蕭蕭,風急雨細,密密麻麻的雨水像鍼芒一樣貼着皮膚飄過來,不一會兒就將人的臉上、手上的都浸溼了。

    南方的雨季就是這樣,陰雨綿綿沒完沒了,讓本來已經回春的大地變得又溼又冷,令人難受不堪。

    姚山動站在城牆上,手搭在溼滑的石壁上,眉頭

    蹙成了一個川字。

    眼前夜色漆黑,天地好像被縫合在了一起,一眼望去一片漆黑,一絲光影也透不出來,壓得人心裏沉甸甸的。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粘溼的空氣中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嚎叫,像是某種野獸,又像飛禽。

    姚山動心頭一緊,問身邊的衛兵:“聽到什麼沒有?”

    年輕的衛兵一臉茫然。

    那聲音一現而過,像是錯覺,然而姚山動剛剛放下戒心,空氣裏再次傳來這樣的聲音,更近更清晰,戍守的將士們一個個豎起了耳朵,戒備地望向前方一片漆黑。

    “是什麼聲音?”

    “是不是野獸?”

    “好像是山裂的聲音。”可是前方一馬平川,哪裏來的山?

    說話間嚎叫聲乍然四起,尖銳如兇隼、低沉如猛虎、狡詐如狐狼,在這個雨夜裏此起彼伏……

    不知哪個戍衛喊了一聲:“糟!是兇獸!”

    城牆上立刻沸騰起來,所有人都緊繃了朝着聲音的來源張望,只見一片漆黑中幽幽地出現一些光點,像是星光,美麗卻透露着兇厲,以飛快的速度朝着城樓涌過來……

    凌晨的雨夜,寂靜如處子酣睡,最是讓人疲憊的時候,也最是合適發起偷襲的時候。連日的雨水令丹水隆隆暴漲,朝着東南方向奔騰,隆隆的水聲完美地蓋過了五萬大軍的行跡,所有人都掩形悄行,不動聲色地伏到了城樓附近。

    然而預料中的明火執仗並沒有出

    現,空氣中飄蕩着濃重的血腥味,月謠一身黑色的行裝,目光沉冷,對身邊同樣潛伏的人道:“帶十個人過去探一探。”

    “是!”

    黑夜中一小隊人就像螞蟻一樣小心翼翼地朝着城樓靠去,然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回來了,回來的時候甚至沒有遮掩身形,就那麼大步跑了回來。

    “大人!西門……西門都是死人!”

    黑暗中的月謠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只聽她冷靜地道:“過去看看!”又囑咐,“小心咒術!”

    然而一路靠近,卻什麼異常也沒有,大家終於明白爲什麼城樓如此寂靜了,沿途一地屍體橫陳,除了雙身城守軍的,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兇獸或者兇禽。

    “這……這是什麼情況?!”原以爲要豁出命去才能拿下的西門,卻意外遭到了兇獸襲擊,整個西門如敞開大門任人宰割一樣,這叫一衆將士心有餘悸之餘又無比慶幸。然而慶幸之後又感到後怕——若是他們來早一步,慘遭兇獸襲擊的豈不是自己?

    “好好搜查,看看有沒有活口。”月謠望着燈火通明的城門口,目光微微沉下去,“其餘人跟我走!”

    西門作爲雙身城防禦重地,周圍佈滿了咒術和陷阱,因此周圍十餘里不設農戶住所,也正因此,當西門慘遭兇獸屠戮的時候,整個雙身城一片安靜,毫無異動。

    月謠站在城樓處往下看,表情凝重,似在思考什麼。火把在她身邊不斷地跳躍,照得她的臉忽明忽暗,一名將領快步跑來,“大人,北門的雙身城信使正在趕來。”

    月謠的手無意識地握緊了劍柄,低聲道:“殺了。”

    “是。”那人又問,“時間差不多了,是否出兵和姬大人會和,裏外夾擊北門?”

    月謠道:“這裏留兩萬人鎮守,由你統領,剩下三萬人全都跟我走。”

    他們事前商定好了,由夏敘和謝玉領兵一萬先攻擊北門,遇此同時姬桓帶領八百人從姚聖燕那條密道入,潛入雙身城。一旦北門被攻擊的消息傳到西門,西門勢必增援,但是援軍在去往北門的途中就會遭到姬桓的伏擊,雙方兵力被切斷,此時月謠將率主力全力進攻西門,拿下西門後再分兵北門、城主府和南門,若是順利,天亮就可拿下整個雙身城。

    此計的重點便是西門,西門必須被快速拿下,否則夏敘和謝玉會被鎖在北門,而姬桓也會孤立無援。

    從月謠這裏往下看去,一地還來不及整理走的屍骸堆積如山,兇獸和兇禽的屍體觸目驚心。

    她的頭隱隱有些脹,好像有什麼東西掙扎着要從眉心出來,她下意識地按了按眉心,觸感一片粗糙。那是之前刻意砸傷眉心留下來的傷痕,還沒全部癒合,結起了一大塊深紅色的痂。

    那名將領領了命就要下去,猛一擡頭看到月謠的臉在火光下冷森森的,尤其是眉心處好像有一個深深的黑印,攝人心魄,他心頭一緊,再仔細看去,那裏卻只有一塊毫無規律的血痂。

    月謠冷着臉問:“看什麼?”

    “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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