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野春情 >54好人當到底
    話裏帶着酒氣,一陣陣撲面而來,我也不好往靳予城那邊躲,只好忍着。

    靳予城拿了只乾淨杯子放我面前,一邊倒酒一邊回李永澤的話:“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的。”

    李永澤嘿嘿笑了兩聲:“怎麼,還不讓說了?予城,你說我們認識多久了,有事難道還藏着掖着不成?乾脆!今天我就好人當到底,來,妹妹,李哥跟你乾一杯!”

    說着,他端起酒杯舉在面前。我不好拂他的意,只好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抿了口酒,李永澤說:“你知道嗎?上回你心情不好,在我那兒和人喝得爛醉。我只不過是在電話裏跟他隨口提了一句,這傢伙就立馬收拾行李,大老遠的從美國飛回來,連節都不陪他父母過了。你說說,就衝這份心,你有什麼理由跟他鬧彆扭?

    “我也不知道你跟肖家那少爺有什麼瓜葛,非要跟他老婆,跟coco鬧在一起。不過李哥奉勸你一句,那人不是什麼好鳥。你看看予城,要樣貌有樣貌,要地位有地位,在牀上也絕對不至於讓女人不滿意。這麼個出類拔萃的好男人近在眼前,你是眼瞎了一點都看不到嗎?話我就說到這兒,李哥性子直,有什麼不對的你擔待!”

    說完,他仰頭一口喝乾杯子裏的酒,收斂起笑意看着我。

    我咬着脣,只低頭盯着面前的酒杯。

    “夠了!喝多了別在我這兒耍酒瘋。”身旁突然一陣響動,靳予城沉着聲,起身一把拽過李永澤,把他拉去了客廳。

    我猜不出之前靳予城都跟他說了些什麼,坐在那兒全身僵硬得一動不能動,血好像不停在往上涌。

    原來,那些事是李永澤告訴他的。原來,靳予城放棄尋找紀夏,突然回來,只是因爲從他那裏聽了一句關於我的情況……

    我握着杯子,心裏止不住地跳得厲害,想到那天的情形,恍然間好像明白了一切。

    他那麼遠的趕回來,卻發現我又去了皇庭國際,不僅如此,還看到我在跟顏安青打架,跟肖揚糾纏不清……可想而知,是什麼心情。

    難怪他會跟我喊出那個“滾”字,難怪他……

    四周很安靜,沒人說話。我呆愣着坐了一會,閉上眼,舉起杯子幾口把一整杯酒全喝盡了。

    “再來點?”剛把杯子放下,耳邊響起一個淺淡的聲音。

    我側過頭,許律在我身旁坐下,拿着酒瓶又往我杯子裏倒了小半杯。

    “許醫生……”我眨眨眼,把沒掉下來的淚忍了回去。

    “秦宛。”他很敏銳地似乎察覺到了某件事,聲音很輕,“我不清楚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不過……如果你是因爲無意中,聽到上次我跟予城說的那些話而心情不好,我很抱歉。那天的確是我太沖動,說了些不該說的。剛纔,我也跟他道了歉了。”

    我怔怔的,好一會兒,只含糊回了句:“沒關係……”

    “還有關於小夏的事……你一直在問我,我也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麼。其實不必太放在心上。確實,以前她是喜歡過予城,不過……他現在在意的人是你。”

    我臉色一紅,擡起頭,許律舉着杯子,眼裏是溫和笑意。

    他這麼說,大概是因爲剛纔李永澤的那番話吧。我沒出聲,端起杯子跟他輕輕碰了一下,一口將酒全喝了下去。

    酒杯一空,許律立刻很周到地把我的杯子倒滿。

    兩杯酒下肚,我已經感覺有些微醺了,藉着醉意問:“那許醫生你呢?你是不是也對那位紀小姐……”

    許律端詳着杯子裏晃動的酒液,眼裏的笑意很快淡得沒影,只剩燈光下微微反光的鏡片。我突然說不下去,閉了嘴。

    他也沒回答,片刻放下杯子笑道:“剛纔聽永澤說,你跟什麼肖少爺有糾葛,怎麼回事?”

    我心裏一緊,好一會兒一個字都沒說。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

    我淡淡笑了笑,看了眼許律:“沒什麼。肖揚,是我前夫。”

    他一愣,半晌沒出聲。

    我握着面前的杯子,那種感覺就像自己親手撕裂一道陳舊傷疤,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一咬牙,我又將酒全乾了。

    這回,許律沒再給我倒,只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不該……”

    “沒事。”我打斷他,下意識往客廳那邊望過去,靳予城和李永澤坐在一起,不知在說什麼,沒有注意這邊。

    喉嚨裏乾渴得像要冒煙,我拿起酒瓶自己倒了點酒,潤了潤嗓子:“說也沒關係。有些事,我也從來找不到人來談。肖揚……是我前夫,而且我跟他還有一個孩子。前不久,我才發現,孩子情況很不好,可能是自閉症。”

    也許是因爲有點醉了,也許是許律給人的感覺一直是親切溫和的,也或許,我真的很想找個人傾吐一下心裏積攢成山的壓力。這些話,自然而然就從口中吐了出來。

    “我不可能放下孩子不管,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接受他對我的表示……我當然知道,他是個好人,對我很好,我怎麼會沒有感覺?可是……”

    淚控制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嗓子裏也一陣哽咽。我沒有說下去,端起杯子仰頭又一口喝盡。

    人生的所有不堪似乎都落在我肩上,我就像個病人,在深淵裏負重前行,無法挪動一步。這樣的我,怎麼能伸手向靳予城祈求什麼?

    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映照着燈光,我緊緊握着杯子,指尖發白。

    許律骨節分明的右手伸在我手邊,頓了一會突然很不自然地縮了回去。

    我緩過神,下意識也把手放到了桌子下面,就聽他輕輕咳了一聲,問:“那他多大了?”

    “孩子嗎?”我清清嗓子,只說,“一歲半,和ang差不多大。”

    “一歲半……一般這個時候還不能確診。我對兒童自閉症也稍稍接觸過一點,這樣吧,什麼時候有時間,你可以帶他到我那兒去看看。”

    說着,許律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上,我看着上面暗藍色的“許律教授”幾個字,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頭有點脹痛,眼前也模模糊糊的,我移開視線,把那張名片胡亂塞進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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