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野春情 >72是她吧?
    “媽,媽!是我,小宛……”

    我站在門外,連拍帶喊,手掌都拍疼了,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靳予城停好車過來,也幫着敲了幾下。

    靜下來,我仔細聽屋裏。奇怪,我媽一向睡覺很輕,一點點聲音都會被吵醒。現在還不到八點,也不可能這麼早就睡得這麼沉。

    “會不會是出去了?”

    我茫然看看身旁的人,搖搖頭。

    大雪漫天,能去哪裏?而且自從發生那些事以來,無論是親戚還是鄰居,都跟我們疏遠了很多。

    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

    “讓開,我來。”

    靳予城讓我往後站,自己走到門口,卯足勁撞了幾下,那扇破舊的木門應聲開了。

    屋裏一片漆黑,我兩步走進去,點亮燈,一眼看到地上趴着個人影,一動不動。

    冷不防地看到這場面,我腦子一空,僵在門口。

    “伯母!”身後靳予城很快衝過去,蹲下身像是想扶起我媽。

    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快步跑過去。他卻突然又站了起來,一把把我擁進懷裏,死死按住我後腦勺。

    “別看……”

    低啞聲音裏帶着絲絲顫抖。我突然沒來由地狠狠打了個冷顫,掙扎着擡起頭,從他指縫間瞟了一眼地上……

    眼前忽然一片紅,大概流的已經不是淚,而是血。

    稍晚一點,警察來了,法醫也來了。鑑定結果是心臟病突發,已經去世一個星期,就在我出院後不久。

    外面一片漆黑,冰天雪地。我渾身冰冷,木然看着他們用一塊白布蓋在我媽身上,把她擡出去,突然瘋了似的跑過去,撲在擔架上死死攔住他們,失聲慟哭。

    如果我經常來看她,如果我早一點回來,如果……如果……

    只是再多如果,也換不回我媽輕輕的一聲“小宛”。

    淚像決了堤一般,嘶啞哭泣在黑夜裏異常刺耳。我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一切剛開始有轉機,前路一片光明的時候,老天又跟我開這種玩笑?

    靳予城過來勸我,把我拉開。我終是眼睜睜看着他們擡走我媽,微弱車燈消失在漫無邊際的雪夜中。

    三天後,遺體火化。

    葬禮,後事都是靳予城一手包辦,我只失了魂一樣,整天渾渾噩噩。

    也不知是不是人死怨消,一直躲我們跟躲什麼似的親戚鄰居們又都上門了。我冷眼看他們跟靳予城裝腔作勢,只想着,如果他們中間但凡有一個人,平時能關心一下我媽,又或者不那麼冷漠,我媽也不至於這樣悲慘,冷冰冰地躺在地上七天都沒人發現……

    眼前又一陣模糊。心裏只有無盡的自責,無盡的懊悔。

    在鄉下滯留幾天之後,一切塵埃落定,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靳予城站在車旁等我。我靜靜回望一眼空蕩蕩的屋子,用一把大鎖鎖上了門。

    剛要上車,隔壁院門“吱呀”一聲開了,鄰居家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叫住我。

    “孩兒啊,這就要走了?”

    我站在那裏,漠然點頭。她顫顫巍巍走過來,看我兩眼,欲言又止說:“有件事,他們不讓我說,不過我覺得,還是得告訴你一聲……

    “前些天,我在家睡午覺的時候,聽到你媽在跟誰吵架,吵得可兇了。我兒子兒媳都說我肯定是做夢,可明明看到有個人從屋裏出來,哪能是做夢呢?”

    沙啞的嗓音說話都有些困難,不過我還是一字一句聽得很清楚。

    “是什麼人?”我疑惑着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靳予城。

    他也似乎有些不解。

    “是誰我不認識。看着就是個城裏女人的模樣,個子高高的,穿得可漂亮,哦,還是開着臺白色的車子走的。”

    我一下呆住了。

    老太太拉起我的手,又嘆了一聲:“你媽命苦,年紀輕輕的沒了男人,一手把你拉扯大,一輩子跟人無冤無仇,本本分分……不能臨了臨了,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咯啊。”

    一席話,聽得我心驚肉跳,又悲痛萬分。僵在那兒很久說不出一個字,也動不了。

    後來靳予城把我拽上車,帶我離開了那裏。

    快到家時,我才從嗓子裏憋出幾個字:“是她吧?”

    那個“她”字讓我咬得很重,恨不能嚼碎了吞進去。

    身旁的人握着方向盤,語氣很沉:“一切,等到了家再說。”

    可我沒法再忍,幾乎歇斯底里喊出來:“你也聽到了,一定是顏安青對不對?是她喪心病狂,沒處發泄就去找我媽!對她一個有心臟病的人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是她害死我媽!一定是她害死她的!!”

    “小宛!”

    靳予城喝住我,壓低了聲音:“我們……回家再談。”

    我流着淚,握緊拳。指尖戳得手心生疼,嗓子裏也哽咽着啞得不能再啞。

    車拐過一個彎,終於停在別墅前。我解開安全帶,下車只瞥了一眼抱着ang等在門口的何嬸,想也沒想就轉身往外衝。

    “你去哪裏?!”身後靳予城追過來,死死拽住我。

    “別攔我!我要去找她算賬!!”

    我紅着眼甩開他,他長腿一邁,擋在我面前,又把我緊緊擁進懷中。

    “冷靜一點。交給我。”

    嗓音低沉的幾個字,讓我一下泄了氣,只埋頭在他溫暖的胸懷,全身顫抖着哭泣不止。

    靳予城把我帶到樓上書房,讓我坐下,又倒了杯水塞進我手裏。

    我盯着從杯沿升騰的熱氣,淚,仍掉得無聲無息。

    “我會找人調查取證。如果事情真的是顏安青造成的,法律會給出公正的評判。相信我,我會盡全力去處理。”

    他半蹲在我面前,緊鎖的眉心裏是擔憂,是關切。

    “媽咪……”半掩着的門外,ang摟着只玩具兔子,也怯生生在往屋裏張望。

    我用手背抹掉淚,點點頭。

    面對這樣的事,我確實無能爲力,只能又一次依賴他……

    馬上就是新年,何嬸請假回了老家。可能這些天我不在的時間太久,ang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天天手腳不離地跟着我,生怕我不要她似的。我也沒有太多空閒顧及其他,聽憑靳予城去處理一切。

    除夕那天,他一個人又去了一趟鄉下,親自去找辦案的人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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