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下懸到嗓子眼，我擰緊眉，正準備推開他，房間門突然開了。
“肖揚，你手機在響。”周潔瓊冷着臉站在門口，示意了一下客廳裏。
肖揚頓住，皺了下眉頭，經過門口時，她才慢悠悠提醒一句：“顏安青打來的。”
我手忙腳亂地繫腰帶整理衣服，尷尬地和站在門外的周潔瓊面面相覷。
半分鐘之後，肖揚回來了，一邊披外套一邊說：“媽，我得回去。小宛這段時間就住這裏吧。”
一聽這話，周潔瓊瞪起眼。
“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麻煩照顧下她。”肖揚摟下她的肩，笑得很討好。
周潔瓊雖然還是沒表情，不過臉上已經不那麼冰冷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對他向來是言聽計從。被兩句話一鬨，早沒了脾氣。
肖揚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跟我多說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懸在半空的心剛落地，就聽周潔瓊陰陽怪氣哼了一聲：“秦宛，別高興得太早。你那兩下子，也就對他起點作用。”
她上下打量我兩眼，我下意識攏住浴袍領子。
“住下可以，但別在我跟前玩虛的。否則，有你好看的！”
門“啪”地一聲關上。屋裏只剩我一人。
夜很深了，雨沒有停，在窗外淅淅瀝瀝。
我抱住自己，空氣裏一絲一毫都是陌生的。不過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過輕易從這裏出去。
被肖揚扔在牀上的手機又亮起來。我點開屏幕，靳予城的消息在眼前彈跳。
“怎麼不說話？”
“你在哪裏？”
“爲什麼不接電話？”
心在痛。
簡單的幾行字，我卻想象不出他現在會是什麼神情。那天分別之後，一直到今天我們之間都沒有任何交流，有的只是一串又一串來電鈴聲。
我不接，他繼續打。
字漸漸的有些模糊，時間長了手機也自動熄屏。我沒再點亮它，關機、取卡一氣呵成。
再這樣下去，只會給他，給我帶來無盡的麻煩。
想了很久，我把卡扔進下水道。水聲一響，一切都消失無蹤……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來準備了早飯。
周潔瓊打着哈欠下樓時，熱騰騰的早餐已經備好。我站到桌子旁邊，拿碗盛粥。
送去時周潔瓊卻沒接，故意問：“沒下毒吧？”
我放下碗：“不放心我可以每樣都嘗一遍。”
她剜我一眼，沒出聲。樓上，肖揚爸爸正好也下來了，腳步停了停徑直坐到桌邊。
我忙布筷子：“煎餃是早上現做的。您嚐嚐味道怎樣。”
“秦宛！”周潔瓊突然一聲喝過來，聲音尖利。
我手裏一抖，她橫眉看向我，莫名問了句：“說，你想做什麼！”
“我……做早飯啊。”
“還頂嘴？”周潔瓊一步衝過來，恨不得拿手拍我一巴掌，“費盡心思的你到底存的什麼心！”
“鬼才信！你對我們家肖揚能有多少感情？他從前那麼對你，你能一點不計較？”
我真奇怪她對這些事明明清楚得很，當初又是怎麼好意思扔那一百萬，對我說出“和好如初”四個字的。
“潔瓊。”肖揚爸爸打斷她，拿筷子夾了個煎餃放進自己面前的碗裏，“既然秦宛說她誠心想回來，就給她這個機會，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老肖，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滑頭得很！你可別被她給騙了！”
肖老爺子臉上露出點不悅，但沒說話。
周潔瓊更來勁，伸手戳着我的額頭：“告訴你，我們肖家的一分一釐你都別想。就算肖揚願意，也別指望我們會接受你！”
“我不圖錢。”我躲開她，耐着性子一字一句淺聲解釋，“我是爲了肖青……孩子是無辜的，那麼小的年紀，這兩年受的罪也夠多的了。如果他是個正常孩子我也就不牽掛了。可他有病，我好歹是他親媽，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周潔瓊愣了下神，半晌，仍然不依不饒：“少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就是想把我們家攪和得雞飛狗……”
話沒說完，筷子突然“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秦宛，坐下一起喫。”肖老爺子指着椅子，語氣很沉。
我沒坐，只說已經喫過了，轉身回了廚房。
心怦怦地跳得厲害，估計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逃脫不了周潔瓊的擺佈。不過肖揚爸爸的兩句話可以說是表明了某種態度，讓我看到了一點希望。
沒有老人是不心疼孩子的，何況肖青還在他們身邊待過一段時間。
幾天之後，我找機會跟肖揚爸爸提了一下，他沒多想，當即告訴周潔瓊：“你打電話告訴肖揚，讓他把孫子送回來，就讓秦宛在這兒帶着。現在就打。”
周潔瓊本來還想說什麼，他又自說自話加了一句：“我看安青也照顧不好小朋友。與其讓她不情不願的，還不如就把孩子放在這兒。”
周潔瓊猶豫一會，拿電話撥了號碼。
事情遠比想象中的順利。我想，可能肖揚父母背地裏早就對顏安青有意見。
當天下午，肖揚下班就帶孩子過來了。
他父母都不在家，我去開的門，一看到被他抱在懷裏那個小人，心裏涌上一層熱意。
我把肖青接過來，忍不住環緊臂彎把他緊緊抱住，他也沒抗議，似乎已經有些熟悉我這個“秦阿姨”了。
廚房裏，特意爲孩子熬了很長時間的蝦仁粥是正好的火候，我進去盛了一碗。肖揚跟進來，吸吸鼻子說：“我也餓了，一會就在這兒喫晚飯吧。”
我嚐了一口粥的鹹淡，也沒回頭：“你老婆沒給你準備晚飯？你爸媽今天不回來，我什麼都沒做。”
淡淡的體溫悄然貼近身後，肖揚往鍋裏看了一眼，語氣很清淡：“這不還有這麼多嘛，給我也來一碗。”
我喂孩子，他坐在餐桌另一頭，一碗粥很快吸溜得一乾二淨，然後就那麼懶懶靠在椅子裏，一眨不眨盯着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