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沈翹脣邊的笑容極爲苦澀，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也緊緊地絞在一起，指尖深入地刻進自己的皮膚裏面，可這手上的疼痛，卻及不上那心中的半分。
“母親當時的原話我記得可清楚了……您說，沈家不能兩個女兒都毀了。你的寶貝女兒沈月從小都是穿的最好的，上的最好的課程，同樣都是你的女兒，可我卻不一樣，我要做的是照顧她，讓着她，我覺得這些我當姐姐都可以的，這是我應該做的。可是……我離婚了，回家母親竟然一點都不心疼我，還逼着我代替她嫁到夜家。那個時候，母親可是知道我要嫁的人是個殘廢。你捨不得讓沈月嫁，就讓我嫁。”
沈母的眼神開始變得慌亂起來，她解釋道：“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不是過得好嗎？你看你上班的公司那麼大，你住那麼大的房子，現在還能坐在這有錢的地方喝咖啡，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沈翹收起眼淚，“如果母親早知道會有今天，是不是就不會讓我嫁了？”
“那當然……這事情你別再說了，總之你現在過得好！那不就好了嗎？爲什麼一定要計較過去？”
沈母開始不耐煩了，特別是看到沈翹那通紅的眼眶就覺得心煩，只能冷聲道：“反正我今天來就是來跟你說這些的，給媽十萬塊錢吧。”
沈翹不說話。
“我告訴你，你妹妹已經學到這個地步了，如果現在不繼續學的話，那她將來就毀了，你可是姐姐，應該爲妹妹着想！”
沈翹定定地望着她，突然問了一句。
“母親，我真的是您的親生女兒嗎？”
聽言，沈母驚疑不定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翹。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可是親手把你養這麼大的，你居然……懷疑我！”
“如果我跟沈月都是你親生女兒的話，那爲什麼……我從小就沒有她用的好，母親，我也是普通人，我也有心的。”
沈母氣得捂住胸口，臉色蒼白地大喘氣：“好，我養的好女兒啊，居然開始質疑起我這個當媽的來了……行，行啊……你們現在一個個翅膀都硬了，我，我走就是了。”
說着，沈母起身欲往外走，呼吸卻喘得厲害，整個人往後面倒去。
“媽！”沈翹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扶住她。
沈母卻假裝無力地推着她：“你，你這個不孝女，你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裏……你們現在都長大了，有了家庭就不要我這個老母親了，我就不應該再留在這個世界上，嗚嗚……”
沈母一邊控訴甚至還一邊哭出聲來，鬧出的動靜讓很多人都看了過來，然後開始竊竊私語。
服務員走過來：“女士，我們這裏拒絕喧譁，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什麼可以讓我們協助的？”
沈翹知道這裏是高檔咖啡廳，沈母在這裏這樣鬧有很大的影響，被人當衆這樣問她白皙的臉蛋一下子就紅透了，尷尬地道歉：“抱歉，我馬上帶她離開的。”
“我不走！”
沈母像個潑婦一樣地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撥潑地罵道：“你們現在都翅膀硬了，我辛苦把你供這麼大，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母親？”
沈母這種作派在隨便哪種地方都屬奇葩行爲了，更別說在這高檔的咖啡廳了。
沈翹心中難堪，也不想讓她在這裏繼續丟臉，只能上前去扶她。
“你要多少我給你就是了，但你得先跟我離開這裏。”
聽言，沈母眼神一亮：“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您先起來。”
這一下子，沈母沒有再掙扎，而是在沈翹的攙扶之下一起離開了咖啡廳。
沈翹可以感覺到，她們離開的時候，服務員那鄙視的眼神。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沈翹面色平靜，而沈母卻滿臉急切：“翹翹，你真的願意給錢了？那你能多少？最好給多一點，最近家裏生活也不太好，你……”
“母親。”沈翹打斷她的話，輕聲道：“如果我說我拿不出來呢？”
她現在自己一個人都欠着公司的錢，她哪裏有多餘的閒錢可以去借給沈母？
沈母一聽，立即橫眉冷對：“你什麼意思？你剛纔在咖啡廳裏明明說可以給我錢的，你現在又反口？”說完她又注意到自己態度太咄咄逼人了，於是趕緊改口道：“翹翹，媽不是要剝削你，你看你以前跟林江在一起的時候，林江沒錢，我也沒有找過你借錢是不是？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現在過上好日子了啊，你總不能自己過着好的讓我們受苦吧？翹翹，媽只要十萬塊錢，如果你頭有寬裕，給我十五萬也行。”?
沈翹：“……只要十萬塊錢？十五萬也行？”
沈母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還以爲她覺得這錢並不多，臉上還帶着得意之色。
“是啊，是不是一點都不多？對你來說的話這隻有一點啊，所以翹翹啊，你要是覺得少的話可以再多給媽一點，媽和爸都會感激你的。”
“呵……”沈翹笑容和眼底都異常苦澀：“是啊，只要給你十萬或者十五萬，你們一家人都會感激我。”
沈母用力點頭：“對對對。”
“可是我沒有啊，母親，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挺想幫您的，可是我沒有這筆錢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說到最後，沈翹甚至是小吼出聲來的，突如其來的暴發讓沈母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真的覺得我嫁到夜家就是過上好日子了嗎？這一個月來你就沒有擔心過我？我回家的時候你也沒有問過我一句，甚至一句我過得到底好不好？現在一見面就是找我要錢，母親……不如我把命給你好不好？”
沈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您別演戲了，我是認真的，現在我只有這一條命，如果母親覺得我命值錢，或許……可以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