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南京的官員體系依舊在,和北京一樣。雖然名義上也由南方經略管轄,但是實際上,誰也不願意碰南京這個特殊的地方。
胡宗憲當初就擺明了不管南京軍隊,而且徐鵬舉也不服胡宗憲管。胡宗憲也拿徐鵬舉沒有辦法,別說是胡宗憲了,即便是嘉靖帝,只要徐鵬舉這些開國元勳的後代不鬧得太過分,嘉靖帝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便是那些文官整天在武將面前牛呼呼的,但是在這些開國元勳面前,也都保持着尊敬,因爲這些人實在是彪悍,又是跟着太祖打下的江山,他們可不和你講什麼理,讓文官十分頭疼。
所以,便是當初裁軍的時候,嘉靖帝和羅信商議了一番,都先將南京的軍隊先拋出在外,等着衛所的軍隊裁掉之後,好的影響造出來,讓那些士兵聽到好處,心生羨慕,那個時候再裁掉南京的軍隊,就水到渠成了。
甚至於羅信經略南方之後,也有意識地避開了南京。誰知道這南京就出事了
“情況怎麼樣”羅信望着從南京逃出來送信的錦衣衛問道。
“亂軍已經攻破了南京,不過沒有攻破內城。”
羅信鬆了一口氣,沒有攻破內城,說明那些官員應該沒有事,這不是羅信看輕百姓,而是在大明就是這樣一個規矩,死一些百姓問題不大,但是死幾個官員,那就是大事。
不過,一想到外城的那些百姓,羅信也渾身汗毛悚立。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外城的百姓如何”
“倒是沒有遭到亂軍的騷擾。”
騷擾都沒有,這不禁令羅信喫驚,什麼時候亂軍都這麼有素質
“那倒不是。”那個錦衣衛搖頭道:“是因爲這些兵就是南京人,對父老鄉親不好下手。”
羅信陷入了沉思,俞大猷和羅智坐在一旁,臉上現出了焦急之色。
“不器”
羅信擺擺手,讓那個錦衣衛先退下去,然後又皺着眉頭思索起來,羅智和俞大猷相互對視,兩個人有些莫名其妙,南京兵亂,這個時候,有什麼可想的
趕緊發兵啊
“羅大人”
“你怎麼看”羅信突然對俞大猷開口道。
“什麼怎麼看”俞大猷有些莫名其妙。
“你對這次兵亂怎麼看”羅信望着俞大猷有些無語。
俞大猷臉色一紅道:“我們這些日子,只顧着給胡部堂送軍餉,而忽略了南京,軍人就是指着糧餉過日子,沒有了糧餉,造反
不
這也不算是造反,只算是鬧響,也不足爲奇,我們現在應該儘快帶兵去將此時壓下來。”
“我們有錢嗎”
“沒有”
“那我們拿什麼去解決難道真的帶兵去把他們滅了”
“滅了”俞大猷臉色一變道:“那可是十萬人,我們現在根本沒有那麼多兵,兵都在廣東和江西。”
“你不是有三千騎兵嗎”
“三千”俞大猷大張着嘴巴:“南京可是十萬”
“哦”俞大猷臉
色一滯。
“只是此事沒有那麼簡單。”羅信皺着眉頭思索着。
“不簡單”俞大猷愕然道。
“嗯”羅信點點頭道:“南京九衛的糧餉是從南京守備直接劃撥,這在胡部堂時期,已經成爲了規矩。而且據剛纔那個錦衣衛說,南京九衛的糧餉也只是兩個月沒有發,還不到鬧出這麼大事情的地步。這件事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挑動,不合常理。”
“大人的意思是”
羅信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道:“有些人是想要利用一下如今的南方亂局罷了,那我又何嘗不能夠利用一下呢”
“大慶”
“老爺”魯大慶走了進來。
“你還記得製作火藥配方吧”
“是,老爺”
“好,去儘可能的購買材料了,未來的三天,我們要製作一些火器。”
“我”魯大慶退了下去。
“羅大人你真的要打”
“未必”羅信搖了搖頭,又陷入了沉思。
“大人,大人”
“嗯”羅信望向了俞大猷。
“你剛纔說有人利用南方混亂的機會”
“這只是我的推測。”
“那能說說嗎”俞大猷期望地看着羅信。
羅信便笑了:“當然可以,只是不要說出去。”
“我明白”俞大猷認真地說道:“我是軍人。”
羅信也點點頭,作爲一個將軍,保密是最爲基本的準則。羅信組織了一下語言道:
“這件事表面上看是爲了鬧響,實際上不是。軍餉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小事,他們所求甚大。”
“他們是誰”
“整個南京的官兵”羅信嘆息了一聲道:“南方的軍隊也就胡部堂的人還能夠打仗,其它的真的爛了,爛到根了。”
“整個官兵”俞大猷驚訝道。
“嗯”羅信點頭道:“可謂上下一心,雖然他們的訴求不同。”
“難道他們不是爲了軍餉嗎”俞大猷依舊不可置信地低聲嘟囔道。
羅信搖頭,眼中現出失望之色道:“哪怕是那些普通的士兵,他們的訴求都不是簡單的鬧響啊”
“那他們還有什麼要求”
“永不裁軍”羅信一字一頓地說道。
俞大猷張了張嘴巴,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人到了南京之後,那些鬧響士兵提出的條件之一,一定有永不裁軍這一條,否則他們就不會撤回大營。
但是”
羅信目光灼灼地盯着俞大猷道:“我能夠答應嗎”
俞大猷默然,實際上,連他都看出來了,南方衛所北遷之後,一旦徹底安穩了下來,朝廷一定會對南京九衛進行裁軍。
“大人,聽說南方衛所被裁掉的那些軍人,在北方都分了一百畝良田”
“嗯”羅信點頭道:“而且朝廷還給他們遣散費,只是遣散費這一筆錢,就足夠他們蓋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