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士 >第六百二十四章 酒館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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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理解?”徐階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苦澀。

    “還請老師指點!”

    徐階擡起手指指了指上空。張居正臉上現出一絲恍然:“你是說陛下……”

    徐階輕輕點頭。張居正的臉色不住地變換,最後脹紅了臉道:

    “可是……可是……如此朝爭不斷,大明日漸糜爛……”

    “如果沒有羅信橫空出世……”徐階苦笑了一聲道:“說起來,大明還是要感謝羅信。正是他的橫空出世,搬倒了嚴嵩,也正是他的橫空出世,讓北方邊關最少平靜二十年。否則,如今的大明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說到這裏,徐階嘆息了一聲道:“太嶽,收起你的性子,把裕王教導好。”

    徐階的目光變得深邃,壓低了聲音道:“陛下老了!”

    張居正霍然張目,他明白了徐階話中的意思,嘉靖帝活不了多少年,而裕王性格和嘉靖帝比起來軟弱了許多,只要裕王登基,那個時候纔是徐階和高拱真正相爭之時。

    “高拱他……也是裕王的老師!”

    “這就要看你的了!”徐階的眼中露出了信任之色道:“他高拱是裕王的老師,我也是,所以我們兩個對裕王的影響就可以相互抵消。餘下的就要看你如何做了,你的責任很大。”

    張居正神思不屬地離開了徐府,車伕趕緊打開車廂門,請他上車。張居正卻是擺擺手,他有一個邊走路邊想事情的習慣,便負着手沿着街道走,一邊走一邊想着如何取得裕王的信任,將裕王拉到自己的陣營中。

    在街道的另一頭迎面走來了羅信,此時羅信也是在邊走邊思索着嘉靖帝讓自己爲裕王老師的事情。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居正似乎走得累了,擡頭便想要上車,卻一眼看到了羅信,便脫口喚道:

    “不器!”

    羅信聽到有人喚他,擡頭循着聲音望去,便看到了對面的張居正,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一邊朝着張居正走去,一邊拱手爲禮道:

    “太嶽兄,這是……”說到這裏,羅信向着張居正行走的方向望了一眼,那意思是這也不是你上班的方向,更不是你回府的方向,你這是去哪兒啊?

    張居正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是從徐階那裏來,不過卻想起了徐階對羅信的評價,雖然知道徐階和羅信之間的恩怨不可化解,但是心中還是和羅信有了親近之意,便笑道:

    “我只是四處走走,不如你我去喝一杯?”

    “好!”

    羅信對於張居正還是非常敬重的,當即欣然點頭。兩個人便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向着不遠處的一家酒樓走了過去。

    兩個人上了二樓,要了一個包間,酒菜很快就上來。羅信端起酒杯道:

    “太嶽兄,不器敬你。”

    酒過三巡,張居正的臉上現出了苦悶之色。他在羅信面前露出本色,一方面知道羅信雖然不是徐黨,但是也不是高黨,另一方面是他真心欽佩羅信。張居正是一個驕傲的人,整個大明朝沒有幾個他看得上的,就算是他的老師徐階,他的心中也有着失望。但是羅信崛起的過程卻讓他甚爲敬佩。

    不管是作爲文人問世的《孔孟合璧》,《陽林百篇》,《陽林詩詞集》,還是作爲武侯縱橫草原,保家衛國,這都是張居正想做而沒有做到的,如此怎麼可能不讓張居正從心底欽佩?從他的心底,他覺得羅信纔是和自己一路人,才配和自己一起振興大明。再加上幾杯酒下肚,張居正便忍不住向羅信傾述自己心中的壓抑。

    “如今大明朝堂一片混亂,先是彈劾鄒應龍任人唯親,然後他高拱卻更加地變本加厲,如此大規模地清洗官員,就是嚴嵩也沒有做得如此過分吧?”

    羅信的臉上也露出了苦笑,實際上他心裏對高拱也很有看法。高拱有些過猶不及了,便點頭道:

    “想不到高閣老會如此大手筆!”

    “大手筆!”張居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砰”的一聲,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冷哼道:

    “還真是大手筆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無能之士充斥朝堂,一個個尸位素餐,致使朝政不能夠暢達,誤國誤民。只因爲當今聖上獨裁……”

    “太嶽兄慎言!”

    張居正斜着眼看着羅信道:“怎麼?不器你也怕聖上?呵呵……”

    張居正癲狂地笑了兩聲道:“是啊,如今誰不怕聖上?大明再也沒有直臣,再也沒有敢和聖上當面爭論,再也沒有死諫之士。這是大明的悲哀,這是文人之殤啊!

    風骨!

    文人的風骨呢?

    呵呵……

    如今的士林已經斷了脊樑!

    呵呵……

    當朝閣老……也不過是看聖上眼色行事的木偶……”

    老師他……還毫不違言自己就是木偶,文人的風骨再也找不到了!

    羅信目光一閃,這才知道張居正應該是去了徐階那裏,而徐階看得非常透,恐怕和張居正的理念完全不同,這才讓張居正心中鬱悶異常。

    “不器,老師對你的評價倒是極高。老師他說……若不是你橫空出世,大明如今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說句大言,能重振大明者,唯不器與太嶽爾!”

    “這事急不得!”羅信嘆息了一聲,安慰道。

    “如何急不得?”張居正臉色脹紅道:“我大明如今雖然北方禍患拜不器而消除。但是北方經歷大戰,已經是一片廢墟,百廢待興。還有東南,兩廣,巴蜀,依舊戰亂不休,民不聊生。國庫空虛,連官員的俸祿都發不出來,這是什麼?

    這是亡國的徵兆。如果不下猛藥,亡國之日不遠矣。”

    羅信沉默不語,回想起歷史上的張居正掌權之後,確實是雷厲風行,下了猛藥。一條鞭法改革大明腐朽。但是,也正是因爲藥太猛,做得太急,並沒有換來大明的中興,卻使大明進一步滑向了深淵。

    “你怎麼不說話?”張居正醉眼朦朧地望着羅信:“你也怕了?怕聖上罷

    了你的官,殺了你的頭?”

    羅信默默地望着張居正,凝聲道:“太嶽兄,我問你一句話,你要摸着良心回答我。”

    “問!”

    “對聖上死諫有用?”

    張居正神色一怔,呆呆地坐在那裏,半響搖頭道:“沒用!可是……”

    “沒有可是!”羅信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們在官場還能夠做些事情,如果我們被罷官,或者被殺,就什麼也做不了。比方說,黃臺吉兵臨城下的時候,我在京城爲官,所以我還能夠做些事情。如果我是一介平民,我又能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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