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
“可行就好”羅信也表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道:“閣老不知道。這些日子都愁死我了。”
“哈哈哈”解決了心中事,高拱也開懷大笑。
羅信心中也確實輕鬆了下來,像他這種年紀,只有二十八歲,便是二品部堂,最害怕的是什麼
最害怕的就是那些言官御使狂轟濫炸般的彈劾,而且他心中十分清楚,有着無數的言官御使,此時正擼胳膊挽袖子地緊緊地盯着他,就等着他犯錯,或者是說就等着抓到他的毛病,哪怕只是微小的錯誤,也會被這些言官御使無限放大,彈劾倒羅信,便是他們成名之時。如今總算避免了這種情況。羅信整個人都覺得爽快了不少。
從高拱那裏離開,羅信便在第一時間回到了禮部,他沒有告訴禮部那些官員,自己已經和高拱談好了,只是敦促他們加快編寫方案的速度。
回到了自己的值房,剛剛拿起文案看了沒有兩行,便見到陳以勤走了進來。羅信立刻放下了文案,含笑招呼陳以勤落座,上茶。這便是策略,羅信作爲一部之首,不能一味的嚴肅。在公共場合,要有威嚴,但是在私下裏,也要有親切。
更何況
陳以勤已經交了投名狀,表明了態度,羅信就必須回以態度。
今日陳以勤一個人前來,很明顯就是想要和自己拉近關係,大家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互之間表明一個態度。兩個人的氣氛十分融洽,回顧了當初在裕王府的事情,又展望了禮部的未來,陳以勤突然神祕地開口道:
“不器,你知道徐階的女兒要定親了嗎”
“徐階的女兒徐璃”羅信想了一下道。
“不錯”陳以勤點頭道。
羅信便笑道:“這個徐璃可不簡單,可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極有主見之人。”
“是啊”陳以勤也點頭:“徐階極爲寵愛徐璃,那徐璃在松江更是經常在府外參加各種文會,呵呵”
羅信無所謂的說道:“這是人家的事情,和咱們沒有關係。不知道是誰家的兒郎,成爲了我們內閣首輔的東牀快婿”
“說起來大人您也認識。”
“哦”羅信的眼中現出了一絲興趣:“如此說來,也是朝廷官員了”
“當然”陳以勤笑道:“內閣首輔的東牀快婿怎麼可能是一介布衣那個人是張四維。”
“哦”羅信的臉上現出了回憶之色,想當初他和張四維還交往過幾次,雖然不熟,卻也相談甚歡。緩緩點頭道:
“那個人不錯。也算是門當戶對。”
“原本這件事也不會起什麼波瀾,即便是當朝內閣首輔的女兒定親。但是如今卻傳得沸沸揚揚。”
“傳得沸沸揚揚”羅信摸了摸下巴道:“我就不知道啊”
“那是因爲大人一心國事”陳以勤急忙奉承道。
羅信便擺擺手道:“可
是這親事出了問題”
“這”
羅信的腦子迅速地轉了起來。張居正的結髮妻子已經死去了三年,卻一直沒有再娶,原來是惦記上徐階的女兒了。羅信沒有見過徐璃,不過卻聽過不少對於徐璃的傳聞。傳聞中徐璃生得十分美麗端莊,而且家學淵源,知書達理。性格也十分爽利,有男兒之風。如此吸引了經常去徐家的張居正,並不奇怪。
而張居正也是翩翩佳子,才學過人,徐璃也說不定被張居正吸引,兩個人說不定早就各自暗屬。
但是爲什麼徐階卻沒有同意,而將徐璃許給了張四維呢
羅信細細思量,最終卻是嘆息了一聲。
這兩個人有緣無份啊
羅信將事情放在了一邊,這件事和他真的沒有什麼關係,如果因此能夠讓張居正和徐階之間產生嫌隙,也是羅信喜聞樂見的事情。和陳以勤又聊了一會兒,陳以勤便識趣地起身告辭。
到了晚上,下值時分。羅信收拾了一下,起身離開了禮部。乘坐着車轎,向着羅府而去。
“老爺,前面是張居正的車轎。”
轎門外響起了魯大慶的聲音,羅信掀開轎簾,擡眼望去,果然見到自己的前方數十米之外,是張居正的車轎。
“這不是去張居正家的路啊,也不是去徐家的路。他這是要去哪兒”
羅信有些奇怪,想了想,便對魯大慶道:“如果順路就看看他去哪兒,不順利就算了。”
然後便放下了轎簾,閉目養神。過去沒有多久,便聽到魯大慶道:
“老爺,張居正進了醉仙居。”
“嗯”
羅信掀開了轎簾,便看到了張居正進入醉仙居的背影,想了想,便在轎子裏脫下了官服,換上了一身便服道:
“停轎。”
轎子停下,羅信走了下來道:“你們找個地方去喫飯吧。”
話落,羅信舉步走進了醉仙居,目光一掃,便見到張居正坐在左側的一個角落裏,臉色黯然。羅信便走到了右側的一個角落裏,點了四菜一壺酒,慢慢地喝了起來。
張居正一杯一杯地喝着,只是兩刻鐘的時間,便有了一些醉意。羅信輕輕嘆息了一聲。雖然他私底下希望張居正因此和徐階生出嫌隙,但是他的心中也知道,以張居正的智慧,也只是眼下想不開,只要給他幾天時間,便會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讓他自己想明白,倒不如自己去點醒他。
羅信定下來的計劃,就是和張居正達成一定的默契,他對張居正還是佩服的,這個人雖然有着毛病,但是在歷史上,還是一心爲國的。
徐璃定親的事情,恐怕不會給張居正和徐階之間造成嫌隙,但是如果自己和張居正走得近一些,在將來如果再能夠默契地聯手幾次,大家利益均分,倒是能夠給張居正和徐階之間造成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