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這不是一個成熟男人該有的行爲,可是一一
他就是想逃避,不願觸碰那個字。
對上季少辰的桃花眼,周世傑嚴肅的闡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樂觀一點或許會維持一個月,如果悲觀一點”
說到這裏,周世傑停了下來,他看見對面的男人,眼底慢慢漫上的痛苦之色,眉峯也跟着收緊。
周世傑拿着筆的指緊了緊,壓下心中的不舒服,繼續說,“如果悲觀一點,也許半月,也許半月不到。”
走出醫生辦公室,季少辰的腦子裏一直回放着那句,“也許半月,也許半月不到”
沒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那種心境。
那是一種無力的感覺,心中鈍痛,不是外力給與的,是由自己的心底升騰,蔓延,然後每吸上一口氣,都是窒息的感覺。
他告訴自己,這種痛是因爲
她還這麼年輕,還沒有體會人生更多的酸甜苦辣,就要與這個世界長辭。
聽見她說喜歡自己,那時候他內心翻涌沸騰,心底裏另一個自己衝破枷鎖破土而出
他承認那個失控的自己是陌生的,二十八年的人生,從未有過那樣的心境,他清楚,對這個女孩,他動了心,不管是同情還是愛,他終歸是動了心的。
雖然他們相識的時間不長。
辦公室裏,周世傑把面前的檢查單一張張整理整齊,溫潤的男人,此時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這些是之前患者的檢查結果,那個患了淋巴癌症的花季少女。
他承認,他是存了私心的,可是沒辦法,對於對他喜歡的女孩心思不存的男人,他沒辦法不自私。
女孩一身的病號服,聽見聲音轉了過來,看見他站在門前,便笑了,“你來啦”
女孩笑顏甜美,可是臉色卻出賣了她。
季少辰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憔悴的這麼快。
眼窩明顯的塌陷,嘴脣沒有什麼血色,臉頰也沒昨天那麼飽滿,連笑的時候都顯得力不從心。
不自覺的緊了緊眉峯,壓下心中的那抹不舒服,季少辰彎脣柔聲的問,“在做什麼”
張小七對着他揚了揚手機,“閒着無聊,打遊戲呢。”
季少辰對手遊沒什麼關注度,不過他卻問,“玩的什麼”
“賓果消消樂。”王者喫雞之類的遊戲她不碰,會上癮。
玩物喪志,所以無聊時就玩一些簡單的遊戲打發時間,就當減壓。
季少辰“哦”了一聲,走過來側身坐在張小七身旁,“怎麼玩教教我。”
“好啊,就這樣劃,好簡單的。”張小七把手機向季少辰那邊挪了一點,給他做了示範,然後把手機遞給他。
“喏,你試一下。”
季少辰接了過來,男人的手指纖長,向張小七身邊更加湊近了一些,“是這樣嗎”
“嗯,”張小七看着他玩,漸漸的有些“累”了,“體力不支”的把頭搭在他的肩上。
季少辰還在繼續,可是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此時的心境,像一把鈍器刺在心臟了,一下下凌遲,悶痛的感覺。
看着男人明顯繃緊的側臉,張小七暗暗的勾了脣角。
誅心,應該是最讓人難忘的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