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膳食娘子 >99.第99章 方襲陽的決心
    胡弘毅,胡淑修,方襲陽幾人在楊涵瑤家待了一下午,直到臨近黃昏才離去。

    離去時,胡弘毅將三本書帶了回去。在楊涵瑤家裏便說好了,這幾本書由他去刊印。

    像他這樣的家世,家族裏總是會有一些產業得。書香門第,弄個書局加雕版印刷的工坊,既顯得低調也不失了詩書傳家門戶的臉面。

    既然家裏開着這樣的作坊,胡弘毅也就義不容辭地包攬下了三本書的印刷任務。楊涵瑤客套幾句,也就隨他去了,反正人家都堅持到那樣了,她楊大姑娘也不好駁了人臉面不是

    其實嚴格說來,那幾本往好聽了說是書,而根本卻只能稱得上是小冊子。

    特別是物理和化學,一來楊涵瑤雖然數理化還不錯,可畢竟還沒到了能編纂教材那水平。

    二來嘛,考慮到這個時代人們的接受理解程度,有些太過超前的東西並沒有編寫進去,化學元素表也只寫了二十來個,有些東西甚至只是做了一些設想而已。

    因此除了數學那本還稍微厚點,其他兩本的內容並不多,可因着時代的差異性與侷限性,這個時候的人們哪怕就只是這點東西,要理解起來也並不容易。

    當然,也不排除有那種天才存在,例如沈括,或許他就很容易理解這些東西。

    再說這日方襲陽回到家後,就扎進了自己的閨房,滿腦子都是楊涵瑤下午說得那些話,那些事。

    世界原來如此之大,其中的奧妙,一個人窮盡一生怕也是難以理解透徹。

    楊涵瑤今天說得還只是冰山一角,可窺一斑而知全豹。僅僅只是這微微一角,卻好像在自己的眼前展示出了一個全新的世間。

    原來在這世間,不是隻有那些令自己厭惡的女戒,四書五經;也不是隻有兵法拳譜,舞刀弄槍。

    周遭的一切原來並不是那麼地理所當然與簡單,都有其規律。就算是此刻,自己這一呼一吸間,都存在着無窮的道理。

    方襲陽想起有次陪母親去寺廟裏,廟裏的和尚打着禪語:一花一樹一菩提,一塵一沙一世界。

    現在回憶起,竟有種頓悟之感。可卻又無法說清楚道明白,只是覺得好像摸到那個邊緣了,只要再跨前一步,看見地又將是另一番風景。

    自己之前看到了什麼現在又看到了什麼將來呢瑤兒妹妹呢她看到得又是什麼

    一定比自己看到得多吧父親都覺瑤兒妹妹是有宿慧之人,可現在看來,瑤兒妹妹卻是追求窮極之人。

    否則那行腳的僧人只教了她短短數日間,若沒有自己的細心觀察與用心體悟,又如何能運用自如,編寫成書

    她看到得東西,或許是花,是塵,是樹,是沙;亦或許也會是那世界,那菩提。

    可不管是什麼,卻都沒有困住她。她在這樣的探索中樂此不疲,甚至還造福了一方人士。

    那在尋常人家眼裏視爲有毒之物的石炭,經她巧手擺弄後,不但無毒,還大大方便了世間之人。

    僅僅只憑這一點,方襲陽便相信,楊涵瑤說得喫透數理化便可富國強民的理論絕不是無的放矢。

    “飛天”方襲陽輕輕呢喃着這兩個字,反反覆覆好幾遍後,她的手慢慢地開始握緊,忽然,她站了起來。

    她四下巡視着滿屋或華貴或雅緻的擺設裝飾,她覺得自己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爲何與姐姐,與那些大家千金們的不同,並不僅僅只是因爲自己厭惡讀書,只好舞刀弄劍。

    而是自己與她們從骨子裏始,就是不同地。從很早很早之前,自己就一直處在恐懼中,這種恐懼最後變成了後來的抗拒。

    她記得從她自記事起,就常常看見母親獨自一人偷偷拭淚,那壓抑着的聲音,讓她覺得心好像在疼,一陣緊過一陣難受,一如母親那輕輕重重,高高低低的啜泣聲。

    而當她走過去,走到母親身邊時,母親最先給她的只是一個背影,待轉過身來,眼淚雖不見了,可那雙紅腫着的眼讓人更加難過。

    再接着,母親便會裝着若無其事般,問詢着自己一些問題,彷彿剛剛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錯覺般。

    這樣的事情有過好幾次,她漸漸意識到或許母親並不願意讓她見着她在哭。

    等年紀漸長,她便明白了。母親是不想讓她擔心與難過。漸漸地也就揣摩出了母親偷偷哭泣的原因。

    是因爲父親還有那些子個姨娘

    明白地那一刻起,她深深地恐懼了

    母親告訴過她,奶媽也告訴過她,她是個姑娘家,姑娘家長大了是要嫁人得。

    就像母親那樣,離開養育自己多年的父母,跟着父親東奔西走。一切都要以父親爲天,就算是父親找了姨娘,母親也不能說什麼。

    爲了一份體面,爲了一聲別人口中的賢惠,爲了不被夫

    家以“善妒”之名而驅離,母親只能在人後偷偷哭泣。

    難道自己以後也是如此嗎可是爲什麼呢就因爲身爲女子就該如此麼她不甘心,她不要像母親那樣,一邊以淚洗面,一邊與幾個姨娘鬥得你死我活,爲得只是晚上父親會睡在哪個房裏。

    她不要那樣,所以她只愛習武不愛讀書。她討厭那些書本,特別是女戒,她感覺寫出這書的那個女人一定腦子不正常,裏面說得東西也是狗屁不通,臭不可聞

    可她越是這般抗拒,周圍地人就越要不斷地提醒她:你是個姑娘家,你怎能這般你是要嫁人得

    這樣的話讓她煩躁至極,卻也越發地恐懼未來的日子。她越恐懼,就越抗拒,行爲也越發地肆無忌憚。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隨心所欲的日子還有多久總之,過一天算一天吧

    直到今天下午,聽了楊涵瑤說了那麼多奇妙的事後,特別是關於人可飛天的那些話,她居然覺得讀書其實也挺有趣得嘛

    當她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時,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怎麼回事,自己不是很討厭做學問得嗎爲什麼現在會有這樣離奇的想法覺得讀書也有樂趣

    她再次陷入恐懼中了,她這幾年努力地抗拒着那些書本上的東西,就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同母親一樣,受了委屈只會哭泣了。

    她想了很久,直到剛剛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學問與學問也是有不同得,而楊涵瑤說得這些個學問纔是自己想要得。

    同時她也想到,如果自己可以造出把人帶上天且還能安全着落的孔明燈,而自己則成爲千百年來第一個飛上天的人後,自己的未來會不會和母親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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