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膳食娘子 >131.第131章 比鬥(七)
    衆人見楊涵瑤答應了,雖有擔心卻也有期盼。不管是敵對方都覺得今天來富居樓是來對了。否則怎能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徐拓見楊涵瑤答應得這般爽快,心又沉了沉,但想到自己心中那幾個對子難度之大,就算是桑梓遠也未必對得上來吧再者桑梓遠天賦再好,他才十歲,五歲啓蒙,也就讀了五年書,哪怕過目不忘,畢竟學日尚短,哪能樣樣精通

    想到這裏徐拓心裏又多了幾分底氣,拱手說道:“那在下就出聯了,就勞煩諸位兄臺做個參詳了。”

    場面話說完了,徐拓停頓了下,看着衆人,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慢慢說道:“寸土爲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說完便打開手中摺扇,一邊微微扇着,一邊看着衆人的表情,見自己話音才落衆人便擰起眉,再看看旁邊的桑梓遠,也是眉頭緊蹙,頓時心中如大伏天喝了涼白開一樣爽快。

    胡弘毅皺着眉,這個對子就是之前他們在景園爭執起來後徐拓出得。才交手自己這邊幾人便無人能答出,這會兒這人又把這對子拿出來,再看看後來之人也是眉頭緊鎖,而楊涵瑤也是皺着眉,心中越發後悔了起來,不該讓楊涵瑤來爲自己擋刀啊

    諸人聽了這上聯紛紛陷入了沉思,這聯是常見得析字對,上“土”下“寸”爲寺,這沒什麼難得;難就難在後面兩句,上“土”下“寸”爲寺,又以寺起頭,以詩結尾,最後一句最爲精妙,以上一句最後一字起頭,逐漸遞進,且富有詩意,這對子難啊

    衆人把目光看向桑梓遠,常州的文人們見他也鎖着眉,不由地心沉了沉,難道連桑梓遠也對不出來嗎那可真有些下不來臺了。

    前邊就說了古人重鄉土,重同鄉情,哪怕在朝中做官,也是各地方勢力抱成團。現下他們的晉陵名士桑梓遠被幾個蘇州來的無名之輩難住了,傳揚出去,於桑梓遠的名聲有損啊。

    葉紅澤眼巴巴地望着楊涵瑤,眼睛都紅了。好像楊涵瑤要是答不上來,名譽受損就跟他自己名譽受損一般讓人難以接受。

    其實徐拓這對子一對出來楊涵瑤就有答案了。她之所以皺眉完全是做樣子以用來掩飾自己心中的興奮。

    老天開眼了,有沒有哇哈哈,楊涵瑤真想插腰仰天大笑三聲這個對子她知道,nnd,姐兒終於也要王八氣大開了嗎忍住,忍住,不能笑出來,不能笑出來。

    過了半晌,徐拓見還是無人回答,心中不免得意,特別是這纔出一個對子就把桑梓遠難住了,今天這事要傳揚出去,他桑梓遠名氣有多大,他徐展元只會比桑梓遠更勝一籌。

    無它,因爲他徐拓難倒了桑梓遠

    合上手中的扇子,拿起面前的酒盞慢悠悠地抿了口酒,又微微揚起眉毛,看了一眼胡弘毅等人,似是嘲諷,又似挑釁。

    胡弘毅等人只覺得血往腦門子直衝豈有此理,士可殺不可辱

    “有了”正當胡弘毅等人覺得要自我失控時,楊涵瑤一聲“有了”及時地把他們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徐拓面色一變,怎麼可能他對出來了這對子到了自己手裏幾個月了,自己還沒對出合適的來。這桑梓遠難道是妖孽投胎麼一盞茶的工夫沒到,也就眨了幾下眼的時間他對出來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徐拓的內心拼命否認着,可惜老天並沒有聽到他的祈禱,只見楊涵瑤慢悠悠地站起身,拱了拱手,笑着說道:“對聯非小弟所長,一時倉促,所對下聯略少工整,若污了諸位的清聽,還請各位兄臺多多海涵。”

    “無礙,無礙。”衆人也拱手客套着,心中也都冒出個問號,這對子這麼難,桑梓遠真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對出來至於他本人聲稱缺少工整啥得,衆人直接忽略,這是人家自謙的說法,哪能當真

    楊涵瑤客套完畢,待諸人迴應後,居然做出了一個讓人發笑的動作來。只見這傢伙摸了摸後腦勺,隨後憨憨一笑,說道:“不滿諸位,其實我想了幾個下聯,也不知到底哪個更好。索性一一念出,請諸位哥哥幫小弟做個參詳吧。”

    話語一出,全場譁然。再看桑梓遠,忽然想笑。是啊,桑梓遠再厲害,可畢竟還是個十歲孩童呢。剛剛那憨笑頗顯童真,就像鄰家弟弟般,甚是可愛,惹人疼惜。

    “桑先生,儘管念來,我等一起參詳。”

    “那小弟便獻醜了。”楊涵瑤清了下嗓子,朗聲說

    道:“我的下聯是:十王作圭,圭邊卜卦,卦雲:雨雲依歷仗尖圭。”

    “好”楊涵瑤才唸完第一個下聯,人羣中就爆出叫好聲,“精妙,精妙至極”

    胡弘毅鬆了口氣,再看自己邊上的葉紅澤,這傢伙顯然也跟自己一樣,甚至還看見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這傢伙,胡弘毅無奈一笑。葉紅澤對於桑體的瘋狂在他們圈裏是出了名得,今天有緣得見桑梓遠本人,心中那狂熱就不必提了。

    只是看着葉紅澤這狂熱勁,想起自己早與楊涵瑤相識,而身邊摯友對桑梓遠又是這般吹捧,自己瞞而不說,似乎有些不厚道呢。

    但楊涵瑤早就說過不能將她身份暴露,自己也是應承下來得,若自己說了,豈非言而無信

    一時間,胡弘毅小朋友又糾結了

    胡弘毅糾結不糾結的也無人理會,常州這夥人看見徐拓笑得很是勉強,心中大快小子,踢到鐵板了吧讓你敢小瞧天下人,特別是小瞧晉陵名士桑梓遠,哈哈,活該

    徐拓心中微微發苦,可臉上又不得不做出讚歎的神情,口裏還得說着下聯的精妙之詞,心中的嫉妒也越發濃烈,向來自視過高的他怎能忍受一個十歲稚童書法,詩詞,甚至連對聯這樣的偏門都比自己強

    不,不行他還有其他對子,他一定要難倒楊涵瑤天下之名,誰人不愛桑梓遠你行,公子我今天非要把你打倒在這裏不可然後踏着你的名望往上爬,成就我徐拓之名

    就在衆人各懷心思時,只聽楊涵瑤又說道:“雙木成林,林下示禁,禁雲:斧斤以時入山林。”

    “嗬”衆人又是一陣驚呼,這個更厲害了,之前那個只能算工整,可就這樣,能在那麼短時間內對到工整已屬不易。可剛念出來得還這個可不同了,不但工整意境上又更上了一層樓,上下聯合並一起意境悠長,實在是妙。

    “依在下愚見,先生剛念出這個下聯似乎較之前那個更爲精妙。諸位以爲如何”

    “是,是,某也這麼覺得。先生不愧是我晉陵名士啊,才思敏捷,令我等拜服。”

    叫好聲源源不斷地傳來,攪得徐拓心如亂麻,人越發煩躁,偶爾看向楊涵瑤的目光甚至帶了一絲冷意,這人嫉妒得,竟連心中所恨都無法剋制了,完全表達在了眼神中。站在徐拓身後之人,特別是與徐拓熟悉之人見到徐拓這般,心中都微微嘆息。

    徐拓,徐展元實在是太好勝了已經是很明顯的事了,盛名之下無虛士,桑梓遠不是他們能企及得。

    嫉妒也好,感嘆也罷,如果對手只比自己強一點點或可放手殊死一博;可對手實在強得太多了,強到已經只能用仰望的地步,那就該收起不該有的小心思,坦然接受別人比自己強的事實,也不失爲君子之風。

    可惜的是徐拓不明白這點,不明白在桑梓遠面前,他們猶如螢火之光。既是螢火之光又怎能同日月相比這不是自取其辱麼現下大家都只希望徐拓能馬上意識到這點,及時收手,免得太丟人。

    “好,桑小友果然是盛名之下確有本事,愚兄敬佩。”徐拓笑得很假,任誰都能聽出話中的酸意,這下連剛剛站到他那一夥的同鄉都有些鄙視他了,簡直丟人到家了。

    “愚兄這裏還有一聯,還請賢弟再做個參詳。”

    參詳你妹啊楊涵瑤心裏暗罵,這人太不知好歹了幾次三番自己都給他留了臉面,年輕人嘛,爭強好勝難免。

    自己十七八歲時,不也照樣是不服任何人嗎可你爭強好勝也得有個底線,不要別人給點陽光就燦爛地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人,最可悲之處就在於無自知之明。

    顯然這個姓徐得就是無自明之人。他的刁難自己當沒看見,給他留了臉面,可他居然還越挫越勇了

    那好,那可就不要怪她楊大姑娘了既然有人伸着脖子,把臉湊到自己跟前,哀求自己狠狠地打他臉,打了左臉還喊不夠,還要打右臉,這般盛情自己如何拒絕

    她楊大姑娘可是有自明之人,也是個善良的好青年,哦,不,現在是善良的好兒童。既然這個哥哥態度這般真誠,自己也不好再拿喬,用手打無法顯示自己的誠意,也對不住這哥哥的熱切,所以還是用腳吧

    對,用腳狠狠地踩下去,直踩得帥哥變豬哥,天荒地老,我亦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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