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膳食娘子 >191.第191章 通判大人
    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自然是引起了通判廳的注意。因着梁圭軒等人的行徑路線,縣衙與州治所都在內子城南邊,而通判廳卻在東邊,就是在天禧橋一帶。

    所以這羣人要去縣衙,自然就要先經過通判廳。這麼一羣人聲勢浩大地朝着縣衙方向走去,且其中不少人還是儒生打扮,神情悲憤,口中更是罵罵咧咧,完全不顧斯文形象。

    這樣的反常,作爲通判怎能坐視不理

    唐末五代,藩鎮武將專權,天下不已,中央集權始終鞏固不下來。宋太祖建國後,不但“杯酒釋兵權”,在這之後,宋代歷朝歷代的皇帝對於武將向來防備至深。

    例如知州,通判這些官職就是在這樣思想影響下所產生出來得。而在這位官位的名稱前又加上了一個“權”字,比如““權知xx州州軍事”。

    “權”表示不是正式職務,只是代理;“知”就是管理的意思;州軍事的州代表民政,軍代表軍政,簡稱知州。

    比起前朝的節度使的權利,這個知州對於武將來說完全成了一個虛銜。州也就由隸屬藩鎮變爲隸屬以轉運使爲長官的路、以及以留守、知x府事、尹爲長官的府。

    而除此之外,宋朝的皇帝老爺們還是不大放心,爲了防止州郡官尾大不掉,又在州郡設通判,作爲副職,與權知軍、州事共同處理政事,其職責爲:“凡兵民、錢穀、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可否裁決,與守臣通籤書施行。”

    除此之外,通判還有一個職責:“所部官有善否及職事修廢,得剌舉以聞。”

    也就說通判還肩負着監督各個官員行爲的責任,這樣一來,通判一職不但是州郡官的副職,而又起了漢代的監御史監郡和督郵監縣的雙重監察作用。

    有此一職,中央與州、縣的關係,即如心之使臂、臂之使手,指揮自如了。由此,不但五代的藩鎮武人專權、州郡成爲獨立王國的問題,能夠較徹底解決,同時也有利於監察腐敗現象。

    就像現在,這樣反常的現象怎麼可能逃過通判大老爺的眼睛。這位通判老爺今年在常州任上剛好是第三年,只要幹完這一屆,吏部考覈能得個“優”的話,就能進京當官去了。

    可現在看到這種情形,不免頭皮發麻,嘴裏跟吃了苦菜似得,苦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都說江南富庶,特別是江寧南京,常州,蘇州,揚州,湖州等地,更是富甲天下。

    一個地方的經濟條件好了,教育業也會更着發達起來,就拿常州這地上來說,雖不說天下掉下塊石頭,就能砸出七八個讀書人那麼誇張吧,卻起碼能砸到三四個。

    在這個大多還是文盲的時代,一個城市能做到這樣,的確是相當了不起且驚奇的事情。

    文化一發達,其城裏的普通百姓,哪怕目不識丁,可卻因着大環境的原因其見識也非其他城市可相比。

    因此別看這裏富有,可到這裏當官卻也不是容易得。越是經濟發達的地區,教育越是發達;而教育越是發達的地區一般老百姓們也不好糊弄。

    更何況常州這地也怪,自本朝以

    來,這裏的讀書人就跟打了雞血似得。每次開科,錄取的進士在全國也都是佼佼者來者,一科一門同時出幾個進士都不能算稀奇事了,能與之抗衡的也只剩下福州了。

    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老牌新牌的鄉紳在不斷增加,所以一般來這兒做官,特別是到晉陵做知縣得那心裏都是叫苦不迭。

    這個是爺,那個是爺,大家表面維持着客氣,只要地方官客氣,大家表面也就過去了。

    可若你妨礙大家的利益試試看保準你明天連官府衙門的大門都不敢出。雖然還不至於張狂到去砸衙門,可這羣人可都是時代精英來着。

    一人吐口唾沫,就足可以把這些官老爺們打下深淵,永世不得翻身。運氣好得還能去嶺南那溜達一圈,沒準苦上個幾年就回來了。

    若運氣不好,罷官還不是最慘得。朝廷爲了安撫這些讀書人,甚至連功名都會給你革了去。

    一個讀書人,一個士大夫與君王共主的時代,罷官已經夠慘了,再革掉功名,那還讓人活麼

    因此在弄清楚原委後,明明才初夏的天,可通判大人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溼透了。

    這事可大可小,可他們這些做通判幹得活計也是得罪人的活計。若是有人有心捉弄下自己,來個監察不力,自己這官沒準就當到頭了。

    畢竟那啥,監督各個州郡官員可不就是他的本職工作麼眼看着任界既滿,馬上就可以去當京官了,在這節骨眼上出現這事,雖然不是他做得,可一個“玩忽職守”的帽子壓下來他也喫罪不起啊

    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多,通判左航權掏着帕子不斷擦拭着腦門上的汗水,如果仔細看得話,甚至都能看得出通判大人的手在不斷髮抖。

    “竟有這等事情”雖說事情已經鬧大,可左航權還是不斷找話拖延時間,內心則不斷在想着如何讓自己脫身的妙計。

    “當然,學生怎敢造謠生事那幾位差役便是縣尉廳的人,大人一問便知。”

    “好好,人在哪裏”

    可衆人四下一找,哪裏還有那幾位差役的影子左航權心裏卻一動,莫非是縣衙裏的權力鬥爭

    他的心思慢慢沉靜了下來,畢竟宦海沉浮多年,剛剛也只是事出突然,一時間亂了心神。

    這會兒剛剛的衝擊已慢慢過去,人緩了過來,心思也就靈活起來。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文人打扮的人卻忽然湊近左航權耳邊,低聲說道:“東翁,現下不管事情內幕到底如何,安撫好這些書生纔是頭等大事。”

    他頓了下,又繼續說道:“大人現在表態,之後才能抽身出來。”他四下看了一眼,又繼續小聲說道:“那新來的王知州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東翁處理不當,他參上一本,咱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啊”一語點醒夢中人,左航權當即心領神,也顧不得先去讚歎幕僚的謀略

    。隨即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怒聲喝斥道:“豈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這等惡吏,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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