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進入城區以後,繁華的市貌景象讓他一度懷疑這是不是常州這繁華程度都快要超越京城了。
運河上來來往往的船隻,街道上匆忙奔走的百姓每個人彷彿都有做不完的事情,顯得是那樣的匆忙,而臉上掛着得卻是一種幸福洋溢的表情。
王雱也被嚇了一大跳。關於常州的變化他不是不曉得,因爲自己的叔叔們在常州書院教書,對於常州的變化他的兩位叔叔時常都會寫信告知他的父親。
可正所謂“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若非親眼見到常州此時的景象,他真不敢相信,這個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存在。與他當年離開常州時,簡直有着天翻地覆的變化。
張日弁的一張嘴已經快合不上了,他下了碼頭後,那腦袋就跟雷達似得,四下狂轉;一雙眼睛也跟掃描儀一般,到處掃着。
“都是水泥地”這是張日弁下船後,近距離觀察常州城的第一印象。僅這碼頭一帶都是水泥鋪就的道路了,城裏其他地方就更別想了,一定也都是水泥路。
“簡直像個花園”這是張日弁對常州城的第二個印象。道路兩旁都載了樹木,雖不高大,但可預見地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假以時日,這些小樹苗定會長成參天大樹,爲來往的路人遮風擋雨。
綠草成茵,花木似錦粉牆青瓦,小橋流水好一派江南風光
“是縣主,是縣主回來了”眼尖的民衆在船隻停泊靠岸時就發現了楊涵瑤的身影,等楊涵瑤等人上了岸,立刻就歡呼了起來,隨即紛紛圍了過來。
“妖孽好高的民望”張日弁看見楊涵瑤一上岸就引來了過路的民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心裏暗暗警惕了起來。
“諸位家鄉父老,多日不見,不知父老們可還好”楊涵瑤福身,笑嘻嘻地問道。
大家一陣笑,如今的楊涵瑤在常州民望雖高,可卻不是什麼神祕人物。大家對於她的平易近人早就習慣了,就好似她自己說的那般,無論她是楊涵瑤還是嘉寧縣主,她都是常州的女兒。
所以這日子一久,這些常州的父老們也真把楊涵瑤當成了常州的女兒,只覺得這孩子看着就讓人覺得窩心。
“殿下,看到你沒事,俺們就放心啦”
“是啊,是啊前陣子咱們常州籍的澳洲勇士回來,說殿下這回進京遇上些了麻煩事,俺們大家可擔心了”
楊涵瑤聽着這熟悉的鄉音,看着家鄉人流露出的關愛,心頭一陣感動。她福身道:“讓諸位家鄉父老擔憂了染真無礙,事情都過去了”
“殿下客氣啦”大家都露出善意的笑來,寒暄幾句後,楊涵瑤便與民衆們告別,她這得先回家呢。
一早就派了人提前下船走陸路,快馬加鞭地通知了留守在常的楊家人前來接船。把行禮都放到馬車上,剛要上車時,卻忽然見到一羣衙役匆匆趕來,隨後便見一個穿着七品知縣官服,長得肥頭大耳的官老爺撥開人羣,氣喘吁吁地喊道:“晉陵知縣陳文禮拜見福康公主,嘉寧縣主公主千歲,縣主千歲”
行完了禮,又躬身繼續說道:“下官不知兩位殿下今日回常,迎接來遲還望兩位殿下恕罪”
“又是這陳文禮”趙佳柔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對於這個今年才上任的縣太老爺顯然很感冒。
“他怎麼來了”楊涵瑤皺眉,低聲問道:“大忠叔,我不是讓孝武哥帶話了麼不讓驚動官府,怎,怎麼這個”
“哎呀”楊大忠急了,忙解釋道:“大姑娘明鑑小的可是一個人都未驚動啊就連李家村的老太爺那兒都沒說”
“這傢伙長了個狗鼻子”方襲陽在旁小聲說道:“他一心想巴結你和公主,沒準在各個官道上設了耳目,咱們一入常州地段,他就知道了。”
楊涵瑤無語看了一眼跑得滿頭大汗的陳文禮,嘴角抽搐了下。人有上進心是好得,想走走門路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兒。
可問題是,總得有個限度吧這個陳文禮巴結到這個份上,他不怕被人說閒話,她楊涵瑤還要名聲呢
這臉皮子未免也太厚了
可楊涵瑤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畢竟是一地之長官,又是笑臉相迎得,自己總不能一巴掌打過去吧這樣一來,那就成自己的不是了,這樣不是目中無人之舉了嗎
楊涵瑤眼珠子骨碌碌轉着,看見一旁站着的張老頭,忽然心生一計。心道:嘿嘿,把這個陳豬頭扔給張老頭,自己不就輕鬆了麼
“這位便是官家跟前的肱骨之臣,翰林學士,樞密副使,張日弁張大人”
陳文禮嚇了一大跳,腦門上剛擦掉的汗珠子登時又冒了出來。自張日弁在天子跟前執笏板打人一事後,這位張大人的大名可謂是響徹大江南北,成了官場有名的“張暴徒”。
哪怕是陳文禮這樣在外圍晃盪的七品芝麻官也知道了這位大人的英勇事蹟。這,這可是一個不大好惹的主啊在天子跟前都敢打人,這私下裏,還不是
脾氣不好,且性子古怪,若被他看不順眼了陳文禮的臉色變得刷白,頭上的汗珠子越來越多,背後也只感覺發涼。
“下,下,下官,官”陳文禮說話都結巴了,躬着身,像個大蝦米似得還是隻超級肥胖大蝦米那樣子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哼”張日弁冷哼一聲,對於陳文禮剛剛的表現他可都看在眼裏了。趨炎附勢,不是個好東西
臉上掛着冰霜,看着陳文禮那滿身的肥肉更覺礙眼。張暴徒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說出來的話也就不那麼好聽了。
“看來陳知縣很閒嗎本官自入常以來,見到此等民衆奔走匆忙,個個都在爲生活努力奔波。怎得你身爲一縣之長反而這般清閒這是何道理呀”
“噗”趙佳柔忍不住輕笑,可隨即又正了臉色,道:“妹妹,張大人,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王先生他們聽說大人要來,已在常州書院擺下了宴席,特等大人前去,也好爲大人接風洗塵一番。咱們還是快走吧,免得讓兩位王先生等久了”
“哼”張日弁聽到王安國,王安禮爲自己設下了宴席,臉色稍緩。畢竟這“二王”與王安石不同,雖未入仕,卻是大宋有名的學者。
能與這二位把酒言歡,那也實是人生一大樂事。別看張暴徒脾氣暴躁,對楊涵瑤也老是冷着臉,可私下裏也是一個很有情趣的人呢
因此也不再理會那早就嚇破膽的陳知縣,上了馬車,就等着去赴宴了。
楊涵瑤幾人對視一眼,偷笑了一聲,好心的楊大姑娘給了陳知縣一個安慰的眼神,這才離去。
張日弁上了馬車,可卻沒有閒下來。他把窗簾拉開,把車窗打開,這也是一個近距離觀察常州的好時機,他纔不會浪費呢
行駛了約莫五分鐘,張日弁忽然睜大雙眼,扒着車窗,戰戰兢兢地指向車外,問道:“前頭趕車那小,小哥,那,那是什麼”
趕車的魏四被車裏的張大人這麼一聲大喊差點給驚得跳了起來,還好他反應夠快,一下拉住繮繩,將馬穩住,看了看自己的兄弟,魏三,問道:“那張大人在問什麼”
魏三轉過身,順着張日弁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就笑了出來。可隨即又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忙回道:“回大人,這是軌道公車。”
“鬼道公,車”張日弁打了個寒顫,“什,什麼叫鬼,鬼道你,你這小哥光天化日之下,怎得說起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須知鬼神之事應敬而遠之這,這車是誰弄得是不是嘉寧縣主”
魏三嘴角抽搐了下,心裏對張日弁更加警惕了起來。他們兄弟二人被楊涵瑤聘請到楊家後,那日子是一日好過一日。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
自打楊涵瑤從平民變成縣主後,這兄弟倆對楊涵瑤那是越來越忠心了。因此他們也和朱孝武一個心思:對於這張老頭,一定要“嚴防死守”堅決不讓他找自家主人的茬
“回大人這軌道公車的軌非鬼神的鬼,乃是車轍之跡的那個軌。大人請看,這車軌乃用枕木鋪就而成,包有鐵皮,特製的馬車行駛於上,可節省牲畜之力,又可加快行駛速度大大方便了百姓的出行。現在主要只用於這內城,貫穿整個內城也只需花三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