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膳食娘子 >557.第557章 人小心大
    經過了幾天的調理,趙禎的病情有了一定的好轉,氣色相比之前要好上許多,許多人也不由地鬆了口氣,唯獨楊涵瑤例外。

    楊涵瑤心裏很清楚,趙禎的身體其實沒什麼問題,他這是心病鬧得。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這繼承人的問題一日不解決,趙禎這病就好不了。

    其實,將心比心這麼想想,趙禎也是蠻悲催得。設想下,若是誰有了偌大的家財卻沒人繼承,那該是多痛苦的事啊

    別說把家產捐給慈善機構那樣的屁話,我本平常,誰都不是聖人來着,沒有那麼高的情操。

    大多數的人想着得還是怎麼把家產給傳下去,最好傳千千萬萬代,家族永不凋零纔是。

    平常百姓如此,天子更是如此。古往今來,哪個當皇帝地不希望自己的江山萬萬代得

    趙禎一生孩子無數,可男孩卻沒一個活下來得。人快五十,好不容易又搗鼓出來兩個,這幾年看着一直長得挺好,這心病本來去了,誰曾想,臨了又出了這樣的事,而且一下就去了兩個。

    就這樣的打擊,莫說有前面的喪子之痛了,就沒有前面諸事,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天真活潑可愛的孩子,那誰也受不了啊

    所以當衆人看到趙禎又開始正常地處理政務時,把擔憂放下時,楊涵瑤卻仍懷着憂慮。

    身爲後世人,在那個信息大爆發的年代,她聽到了太多因“憂思成疾”的故事。心病,有時比身體上的疾病更要人命。

    她針對趙禎的病情重新開了食譜,都是一些含鈣量高,能讓人減少憂慮的食譜方子。除此之外,還時常與趙佳柔進宮陪伴仁宗與曹後,做一些都逗人樂的事。

    趙禎每次都會被楊涵瑤說得笑話逗得哈哈直樂,可楊涵瑤卻看得清楚,趙禎的笑意只是浮在臉上得,不達眼底。

    這讓楊涵瑤很焦急,可她也沒什麼其他好的辦法。畢竟她不是心理醫生,而且在這個時代,做一個帝王的心理醫生那也意味着自己命不久矣了。

    天子之所以是天子,那就意味着他只能是孤家寡人。“一登帝位六親絕”就是這個道理。

    楊涵瑤沒那本事,也沒那膽子,所以她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一遍後,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仁宗一日比一日禁閉心門,兩個皇子死了,把趙禎的心也帶走了

    這樣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四月的一個晚上,一個很普通的晚上,趙禎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暈倒,然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

    楊涵瑤拿出了所有的手段,甚至打上了點滴,四月二十八日昏迷,中間有過短暫的清醒,可到了五月八號這天,仁宗又再次昏迷,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五月十三日的傍晚。

    “福康,嘉寧好孩子”

    趴在趙禎牀前的楊涵瑤聽到仁宗的呼喊聲,立刻醒了過來。連續多日衣不解帶的照顧,使得楊涵瑤也異常疲勞。剛剛實在是太累了,結果趴在趙禎牀頭前就眯着了。

    不過她也沒睡得太死,聽到仁宗的聲音,立刻轉醒過來,驚喜地喊道:“君父,您醒了”

    趙禎看着楊涵瑤憔悴的模樣,心裏感到一陣熨貼,不過眼下卻不是感動的時候。

    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雖然不願意承認,可趙禎心裏卻明白,自己恐怕時日無多,這次醒了,下次還能不能醒來就是個未知數了。

    “嘉寧,你先出去,我有些話要跟柔兒說。”趙禎輕聲吩咐着,“史志聰。”

    “奴婢在。”

    “去通知韓愛卿,包愛卿等諸位臣公迅速入宮面聖。”

    “是”史志聰面色一變,無盡地悲哀涌上心頭,該來得還是要來了嗎

    楊涵瑤也是心中一凜,她擡頭看了一眼趙禎,見他此時氣色竟是出人意料地好,垂下眼,心裏暗道:“難道是迴光返照”

    不敢多想,行了一禮,默默退出殿外,靠在福寧殿外的柱子上,陷入了沉思。

    歷史真得是不可扭轉得麼嘉祐這年號是趙禎最後一個年號,這點她還是知道得。今年是嘉祐八年,難道歷史上的趙禎就是這年去世得

    不會呀不可能啊包拯還活得好好得,包拯不是在仁宗去世前去世得麼怎麼會這樣

    對了,還有那兩個不該出現的孩子現在也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歷史不可逆轉,還是什麼那包拯呢又是怎麼回事

    想到自己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可能被歷史修正後,楊涵瑤就覺得頭痛得厲害,她抓着自己的頭髮,使勁地拉着,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陪伴在楊涵瑤身邊的槿嫆見此,忙勸阻道:“殿下,保重身子非常時期,您可千萬得撐住啊”

    “槿嫆姑姑,你說人鬥得過老天麼人定勝天,是不是隻是一廂情願的自我安慰命運,到底什麼是命運”

    楊涵瑤靠在福寧殿外的柱子上,一雙手無力地垂下,

    默默地看着福寧殿前的花花草草,眼神變得飄忽。

    “殿下”槿嫆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看到如此沒有生氣的楊涵瑤,心裏沒由來地泛起一陣疼。

    曾幾何時,她的小主人像現在這般過無論發生什麼事,哪怕是哭,她的小主人也是哭得轟轟烈烈,像現在這般如遊魂的狀態,她還是頭次見到。

    “太子薨了,大皇子也”楊涵瑤繼續喃喃自語着,“連君父也包大人呢包大人怎麼回事”

    槿嫆心下一凜,縣主怎麼開始胡言亂語了不對,縣主這樣子不大對勁啊

    正要勸說幾句,遠遠地卻見一大羣臣子匆匆忙忙地走來,忙福身道:“殿下,大人們來了,慎言”

    可楊涵瑤似乎沒聽見她的話一般,繼續喃喃自語着,“命運,命運,命運”

    遠遠趕來的韓琦,包拯,司馬光,曾公亮等人看到楊涵瑤這狀態,頓時心中一凜,官家他

    正要上前詢問,卻見福寧殿內跑出來一個小黃門,大喊道:“官家有旨,宣嘉寧縣主覲見”

    楊涵瑤愣了下,見到趙佳柔帶着滿臉的淚水從福寧殿裏走出來,走到楊涵瑤身邊,抽泣着說道:“妹妹,父皇讓你進去。”

    楊涵瑤點了下頭,沒有說任何話,進了福寧殿,走到趙禎牀邊,跪坐下,還未開口,兩行眼淚就掉了下來。

    趙禎這會兒看起來精神不錯,可越是如此,楊涵瑤心裏就越是難過。她知道,趙禎的時間不多了,這個長輩就要離她而去了。

    少了趙禎的庇護,以後的事還能順利進行麼又回想起這多年來,趙禎對自己的種種維護,那種發自心底的疼愛

    往事歷歷在目,使得楊涵瑤的淚水如斷絕之堤,怎麼止也止不住,低着頭,壓抑着,抽泣着。

    “好孩子,不哭”趙禎伸出手,有些喫力地替楊涵瑤擦去眼淚,勸道:“不哭了,好孩子”

    “是,君父”楊涵瑤握住趙禎的手,“讓君父擔憂了,臣女該死”

    “呵”趙禎笑了下,反手拍了拍楊涵瑤的手,道:“你若該死,那這天下就沒人該活了,連朕也不該”

    楊涵瑤一驚,握着趙禎的手猛然縮回,跪倒在地,磕頭道:“臣女孟浪”

    “你這孩子”趙禎無奈地搖了搖頭,“快起來,朕又不是暴君。”

    “很多年了啊”趙禎似在感嘆吧,“從嘉祐二年到現在,有六年了吧”

    趙禎靠在軟枕上,目光變得幽深,“這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就六年過去了還記得第一次在紫宸殿見到你時的場景”

    趙禎說着,嘴角帶出了一絲笑,伸出手比劃着,道:“那時你還只有這麼大,這麼高,是個小不點呢”

    說着又低低笑了兩聲,繼續說道:“當時朕就在想,你那麼小小的個子怎麼裝得下那麼大的心那小小的腦袋裏到底裝了多少的奇思妙想”

    楊涵瑤一聽這話,汗一下子冒了出來,身子也抑制不住地開始微微發抖,趙禎這話很誅心

    “君,君父”

    “嗯”趙禎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楊涵瑤。

    整個福寧殿變得情悄悄得,只聽得到楊涵瑤略顯粗重的呼吸聲,汗珠不斷地冒出來,很快地,楊涵瑤便感覺到自己後背已全溼,來宋朝這麼多年,她頭次感到了畏懼,對皇權的畏懼。

    她猛然想起,眼前這個看似慈祥的男人是這個時代權利的象徵,是手握億兆之民生殺大權的天子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趙禎只這麼靜靜地望着楊涵瑤。

    楊涵瑤匍匐在地,任由汗水順着自己的髮絲滴落,她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露出膽怯,那樣反而顯得自己心懷不軌了。

    對了自己一片赤誠,雖說開始是在系統的逼迫下走上這條路得,但這幾年,她想改變這個國家的心願卻是發自心底得,她爲何要感到害怕

    害怕仁宗對自己起疑心,轉而找個藉口讓自己永遠消失麼不,不會得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天子,可他的諡號是“仁”啊

    在他之前,不曾有哪個君王有過這樣的諡號,他不會殺自己得,他只是在試探自己

    想到這裏,楊涵瑤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當她再次擡起頭時,眼神已變得平靜,波瀾無波,幽如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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