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膳食娘子 >704.第704章 星星之火
    人,是趕不走了,也不好趕,在陳述喝斥了白玲瓏後,白玲瓏一言未發,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那模樣竟如老僧入定般,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味道。

    如此一來,陳述沒轍了。裏面的人定然是不能審了,否則他可不敢保證這羣學生會不會鬧事。可人就這麼放了顯然也不行。君不見外面的漢子們也越來越多了麼自己稍微退步一點便會得到周炳中那樣的待遇,此事若處理不當,烏紗不保啊

    就在這進退兩難之地,通判章綏也趕到了知州衙門,一瞧這陣勢,也是嚇了一跳。先前只是聽人稟報常州書院的女學生和常州商會的女工人鬧事,可他萬萬沒想到得鬧事者竟然有這多人。

    整個知州衙門都被圍上了,門前的道路上也坐滿了人,全是女子,還有各色橫幅,旗幟,若不是眼前坐着地是一羣女子,他還以爲是不是有人要造反了

    “白玲瓏,你莫要太過分了”見到通判來了,陳述臉色更白了。這事要糟

    前文就提過,宋朝設有通判一職,其工作內容便是監督各州府的官員,有些類似後世的紀檢委,有獨立的衙門,屬於中央的特派員,可直接寫奏章給天子地。

    在官階上雖然比知州,知府小了太多,可其能量卻是一點都不小。想想看,地方官最怕啥可不就是怕有人給自己打小報告麼特別這人還是能直接跟天子打小報告地,那就更讓人害怕了。

    而陳述這人,與那周炳中差不多。雖然進士出生的身份要比周炳中好看一點,但其風骨嘛

    嗯,也就比周炳中稍微強點,屬於半軟柿子。見到章綏來了,哪有不緊張地的道理

    在重文的大宋,讀書人的身份是超然地,哪怕是個女子,只要有才學也一樣會獲得世人的尊重。

    而這些年整個大宋受新學影響頗多,特別在這常州,不說全州的老百姓個個識文斷字吧,但只要是年輕一輩地那就沒一個是文盲地。

    這和以前說得粗通文墨還不同。以前只要會寫自己的名字,能說幾個雅詞那也便算粗通文墨了。

    可現在常州的年輕一輩,特別是這十年來所成長出來的一代,那個個都是能讀寫會算地。

    常州商會大肆招工,又開辦夜校,爲其從事者皆需入校學習。而經濟上的寬裕,可使得這些人願意把自己的後代送去書院去讀書。

    書院學費便宜,如果是特別窮困的人家,還會免其所有一切書雜費。入校的學生,哪怕資質再愚鈍,也會堅持讀完啓蒙班。

    這個啓蒙班可了不得,基本結業後,讀書看報那是沒問題了,還能做簡單的測算。

    這麼一來,原本就學風鼎盛的常州那讀書的氛圍便更好了。在此地爲官那是需要極度小心地,莫說是這羣女學生了,就是後面的那些紡織婦人鬧起來,他也喫罪不起啊

    庶民聚衆鬧事,在天子眼裏看來那就是牧守一方的官員失德。只有官逼民反的道理,哪有老百姓主動去造反地不是父

    母官失德,難道還是天子失德了嗎

    而這些人如果又個個識文斷字地話,哪怕是一羣女人

    陳述頭上冷汗直冒,哪還有知州大人威風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官帽,心裏冒出一個念頭來:“這烏紗還保得住嗎”

    不過想歸想,通判既然來了,他也總得吆喝幾句,不然被通判看在眼裏自己豈不是失職了那樣一來,不但烏紗不保,就連“採菊東籬下”也將是個奢望了。

    他可不想被流放去歐洲,那個什麼叫大不列顛的地方。真是個鳥名字,聽着就不是個好去處。聽說那兒的人都是紅毛碧眼,還喫生肉。

    自打與大宋聯繫上後,朝廷便派官員前去那兒與大宋做着聯繫。聽說那兒啥都沒有,日子過得跟野人般,比六年多前的瓊州還困苦。

    如被流放去那兒,陳述都不想活了。

    “聚衆鬧事可不是小事白玲瓏,素素帶人離去。本官看在吳國長公主的面兒上就不與你計較了”

    陳述喝斥着,說話間,章綏已走到近前,見到這場景,沉着得臉忽然緩了幾分,露出一個親切和藹地笑容問白玲瓏道:“爾等聚集在此所爲何事有何冤屈大可說來,本官定會爲你們做主地。”

    “謝大人”白玲瓏福了福身,然後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章綏越聽臉就越黑,真想開口喝斥白玲瓏幾句,一羣女子,簡直膽大包天,不守婦道

    可這話他又無法說出口。都是官場的老油子了,其中的利弊豈能分不清楚

    摸着鬍鬚,佯裝思考,實際是在分析着利弊。強來是不行地,不若好言相勸,讓她們先回去,爾後在上報朝廷,這等頭疼之事還是讓官家和朝中諸老去頭疼吧。

    想到這裏,章綏又露出和藹的笑容道:“你們說得也有些道理。這世上女子有女子該守得規矩,可這男兒家也得有德行,這吳修着實可恨,打罵髮妻以至於釀成今日之禍”

    章綏緩緩地說着,顯然一字一句都仔細琢磨過了。

    白玲瓏眯起雙眼,心中冷笑。不愧是通判,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兩邊都不得罪。

    只拿吳修失德一事來說,而忽視她們的訴求,這話一出口,不僅自己等人無話可駁,就連那羣男子也紛紛點頭了起來。

    顯然是避重就輕之舉,還想爲天下男兒找面子,繼續騎在女子頭上作威作福。

    但人家都這樣說了,白玲瓏若不再帶着人退去,那便不佔道義了。說到底她們只是一羣白丁,甚至身爲女子的基本權益還未爭到手,這天下暫時還得男人說得算,女子還得繼續低人一等着。

    人家一當官地能放低身段這麼跟大夥兒講道理已屬不易,若自己等人不識擡舉,不僅撈不到好處,還可能會連累恩師

    想到這裏,白玲瓏也不再糾纏,一福身,道:“大人仁德,小女子佩服只要將衙門裏的人放了,我等這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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