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官員來得甚少,除了沈括,蘇轍,包拯,文彥博外,竟無人再來相送。這也讓楊涵瑤充分地體會到了什麼叫作“人走茶涼”。
淡淡一笑,喝完送別酒後,登上商船,與衆人揮手致別。船行出2裏水路,忽然發現河岸兩邊竟全是民衆,他們都是來送楊涵瑤地。
因楊涵瑤此事關係重大,城內還在戒嚴中,百姓們不敢在城內大肆聲張,紛紛出城,沿着河道兩岸齊聲高呼“千歲”,送別楊涵瑤。
“得名心者得天下”楊涵瑤心裏默默唸着此話,眼中升出了一股心意。
熙寧五年農曆八月十三,楊涵瑤一行到達常州,受到了常州百姓們的熱烈歡迎,這讓有些失落的楊涵瑤心裏也好過了不少,但心裏那個要“徹底打破舊有成規”的念頭卻是越發強烈了。
回到常州後的楊涵瑤顯得很低調,除了在家相夫教子外,就是在書院教書以及做各種實驗。熙寧六年開春,因曾支持新法的蘇軾被貶,蘇軾上表請辭,或準。十日後,便出現在了常州書院的大門口,楊涵瑤自然是隆重招待,蘇軾留書院學習新學,並教授書院學生國文。
熙寧六年冬,太皇太后曹氏去世,楊涵瑤未獲準回京赴喪,楊涵瑤大哭三日,在常州爲太皇太后供奉了牌位,茹素三月,以表孝心。
熙寧七年夏,包拯去世,享年75歲,死時,家中所置辦傢俱竟還是仁宗爺所賜,想要置辦一場隆重的喪儀費用都不夠。楊涵瑤不得踏入京城地面,只得委託商會送去一份心意,天家得知後,從內庫撥款,爲包拯舉行了隆重的喪會,棺有九臺,從九門分別而出,上諡號:肅孝。
熙寧八年春,楊涵瑤在常州生下了第二個兒子,取名王悟。同年秋,張日弁去世,享年79歲,留下臨終遺言,要葬在書院旁,好好遠看着他心目中的這處聖地。
熙寧九年夏,楊樂賢被提拔爲交州通判,同年冬,他的妻子文氏爲他生下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取名楊姝。
公元1078年,天子改國號爲元豐,元豐元年冬,天子病重,幾不能理朝政,高太后臨朝聽政,新法派遭到打擊,次年天子身體好轉,再次啓動變法,朝議要複用王安石,遭到守成派的反對,天子只得作罷。
王安石也在失望之餘,再次調整好心態,安心地在常州教書育人。因少了朝廷的紛爭,都亂,再加上楊涵瑤的益智丸調理身體,老王的身體越來越好,精力充沛,也十分自信地認爲,他王安石終將再次被啓用,然後再次變法。
這次變法他絕不會再盲目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幾年後,神宗去世,爲高太后爲代表的守成派處處打擊新法,王安石一時心如死灰,除了楊涵瑤當年所提議的軍校還保留外,其他新法幾乎一一被廢除。
王安石几次寫信於司馬光,希望他不要與自己一樣,爲了反對而反對,但司馬光卻是一份信都沒有回給王安石。
王安石憂心重重,沒多久便病了。楊涵瑤安排了全常州最好的醫生,親自照料老王,可俗話說得好,心病仍需心藥醫,老王的病是因爲新法廢除而起得,若不能重新變法,這病如何是好
一家子人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也無法。
這日,王安石忽然感覺自己精神狀況不錯,便命人取了洗漱的工具,整理了下自己後,便出了屋子,在小花園裏散步。
忽又想起自己媳婦這些日子一直照顧着自己,今天自己的身子貌似大有好轉,自己這個做長輩得也不能端着架子,得去謝謝家媳。
想到這裏,王安石便朝着楊涵瑤與王雱居住的百翠堂而去。纔到門口,卻聽見楊涵瑤的聲音從裏面傳來,“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怪物”
王安石納悶,這兒媳與兒子在說什麼呢怎問得話如此古怪一時好奇起,不由自主地就放輕了腳步,慢慢移動到門邊,偷偷聽着。
說起來這行爲在古代君子眼裏是很不妥地,但老王一時好奇心起,就連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行爲如何不妥了。
只聽裏面的王雱道:“只是太過匪夷所思,這世上竟有這等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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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跟什麼王安石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好,難道家媳也與自己一樣,是新法被廢受打擊太大,得失心瘋了嗎
想起楊涵瑤自兒時起便與自己有一樣的志向,她付出的努力一點都不比自己少,甚至她的條件還沒自己來得便利。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只顧自己心情,卻沒想到兒媳婦也跟自己一樣地失落,自己還要她照顧
想到這些,王安石愧疚不已,剛要擡腳進去,想安慰楊涵瑤一番,卻聽到楊涵瑤道:“別說一千年後的世界如何,先聽聽原本的歷史如何吧。原本的歷史上公公變法本就失敗了,而你也是英年早逝,公公最後很悽慘,新法全被廢除,最後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江寧去世”
王安石才擡起的腳在聽到這些話時,頓住了。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倆到底在說什麼
王安石沒有進去,楊涵瑤還在繼續說着:“後來遼國的女真部落崛起,反叛遼國,自立爲王,起國號金宋高宗定都杭州,改臨安府,爲國朝首都,自此與金人劃江而治元人入侵,崖山之後,大宋滅亡,十萬軍民跳海爲國殉葬”
“元人統治下的漢人不如狗後明太祖朱元璋起義反抗暴元,建立明朝,這是漢人統治的最後一個王朝清王朝的建立是我國曆史上最後地一個封建王朝八國聯軍入侵北京,也就是現在的幽州,天子與慈禧太后倉皇而逃日本發動了盧溝橋事變,從此以後中國軍民展開了長達8年的艱苦抗戰,軍民死亡人數達到了3500多萬,也有說是6800多萬地。”
“光南京,哦,也就是江寧,日軍便屠殺我平民多達30多萬,血染成河,整個長江水面都被染紅了,整個江寧城成了一座死城。在我來到這世界的時候,日本人還不承認這段歷史,着實可恨”
“中國近代史是一部血淚史,我們從天朝上國徹底淪爲奴隸,雖然我們後來又慢慢崛起了,可當年的風光已一去不返,甚至是東南亞那羣土著人都敢挑釁咱們”
“豈有此理”
王安石忍不住了,擡着腳推門進去,把裏面兩人嚇了一跳,“當年漢武帝曾說,犯我漢者雖遠必誅爾等後世子孫怎得如此無用,不堪”
“公公”楊涵瑤嚇得臉色蒼白,剛剛太過於沉浸在對歷史的緬懷中了,竟然連王安石在門外偷聽都沒發覺。
王安石說完這話,又覺自己是不是也瘋了家媳這明明就是病得不輕了,自己怎得也當真了
“家媳啊,不要爲一時成敗而斤斤計較,爲今之計,還是把身體養好纔是,莫要多想,傷神。”
想到這裏,王安石臉色緩和,安慰着楊涵瑤道:“當年你怎麼勸爲父來着得想要成爲英雄就得先學會忍耐”
楊涵瑤與王雱面面相覷,王雱對楊涵瑤使了個眼色,楊涵瑤想了好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掙扎,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再次睜開時,眼裏已是一片平靜。
她走到房門口,把舒雲喊來,讓她喊人去把守住百翠堂的大門,沒有她的允許,一隻鳥都不許放進來。
王安石地突然出現也給楊涵瑤了一個警惕,但王安石是聰明人,他現在可能會以爲自己是得瘋病了,可等他冷靜下來就會發現自己的可疑之處。
與其被他發現,不如現在就告訴他,就跟今日自己對王雱坦誠一樣。王雱沒有拿看怪物似得眼光看自己,想來以老王的開明,應該也能接受地吧
把門關上後,王安石看着楊涵瑤這模樣,心裏越發覺得愧疚。本來她心情就好,自己再一鬧騰,媳婦這病顯然是病入膏肓了啊
可再一琢磨,又覺得有些不對味了。這人病了,編得故事還能這麼像模像樣
楊涵瑤關好門,走到王安石跟前,跪下磕頭道:“公公,兒媳有事要對您坦誠”
王安石眼皮一抽,問道:“何故行此大禮到底何事起來說話”
“公公若不恕罪,染真不敢起身。”
“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媽知無不言爲忠,這道理你不懂麼”
“公公恕罪”
楊涵瑤磕了一個頭,直起身子,注視着王安石的雙目道:“這事是關於兒媳的身世地,茲事體大,望公公聽後,哪怕想打兒媳,但也千萬不能將此事外傳,否則會給楊王老家帶來滅門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