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夢初醒:回首才發現 >第43章 小小的身體大大的孤獨
    陸立風沒說話。

    在我問第二遍的時候他才道,“秋局說剛捕獲了一個人販子團伙,前兩天其中一個犯人爲了減刑才供出了另外一個正在犯罪的大型販賣兒童組織,警察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窩點,今早實施逮捕,秋局讓我過去看下,有沒有可能子欽會在其中。”

    明明是個可以給人帶來希望的事情,可是陸立風的聲音卻凝重的讓人呼吸困難。

    而聽完之後,我的心也始終都懸着不能落下。

    如果真的已經到了人販子的手中,那麼全國販賣兒童的組織大大小小那麼多沒查獲,想要找到陸子欽就變成一件可以摧毀人意志的事。

    誰也不敢說,剛查獲的這個窩點,有陸子欽的機率有多大。

    而事實上我們開了兩個半小時的車趕到現場,混亂中並沒有找到陸子欽或者管浩的半個影子。

    那是一個挺老舊的村子,就在深山老林裏,房子早就拆除的不像話了,村子裏的住戶也已經所剩無幾。

    當地在開發旅遊業,才能引發爲數不多的年輕人回老家創業,可因爲缺乏資金並沒有搞起什麼像樣的項目,除了景區邊的幾個小飯店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其實這裏的生活真的很偏離大城市的生活軌跡。

    而窩點就在距離景區不遠處的一幢廢棄的老房子裏。

    人販子用鐵籠子將拐來的孩子都裝在鐵籠子裏,像養畜生一樣的關着他們不讓他們出門。

    而出入老房子的,就只有人販子當中的一人,每天買些喫的和生活用品,開着僞裝成來附近旅遊的人,不容易被人辨認。

    我們趕到那兒的時候,頭頂的房子房梁都塌了一塊,令人心驚。

    籠子裏的孩子都被解救出來了抱着食物在等親人過來認領。

    可是一旁空出來的牢籠卻令人看得更是心驚。

    我撫摸了一下籠子上的鐵棍忍不住走向一旁正在忙碌的警察問,“爲什麼不把這些孩子直接帶回局裏”這裏的條件實在太差了。

    那警察就從手裏的資料中擡起頭來,勾着側臉瞄我,“你仔細看看這些孩子,要他們全部跟我們走,需要等心理專家過來幫忙,現在只能儘量通知丟失孩子的父母,能過來領走幾個算幾個。”

    我聽的雲山霧繞其實並不明白,但是當轉頭過去像警察說的仔細觀察那些孩子時,心臟就如在遭受酷刑。

    這些孩子雖然被莫名奇妙的捆綁在一起,可是他們的羣居意識卻很差,每個人都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蜷縮在自己的世界裏,戒備的看着周邊所有人。#

    我們常說善待世界,可是當這個世界無法善待人類的時候,人類的自然反應其實同樣是排斥。

    那些孩子明明還很小,卻有着大人眼中的冷漠和孤獨。

    我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去想要摸一個孩子臉,可手指懸在半空中瘋狂的顫抖最終還是沉痛的垂落下來。

    如果陸子欽將來的命運會是如此

    如果當年她的遭遇會是如此

    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收住眼底的滾燙的淚水。

    就只是任由着眼前那個蜷縮的小小身影變成一個模糊的點。

    最後還是被人從地上拉起來的。

    我以爲是桑妮,掌心裏的粗糲感惹得我擡頭才發現是陸立風。

    他一直將我扯到車上坐着,煩躁的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來。

    待到他抽了半盒煙以後,車的引擎都沒有發動。

    但見楚蕭從遠處走過來跟他打招呼,“你要是決定了在這邊盯着,我就回去給你再張羅一波人去四處打聽一下。”

    陸立風只是輕點了下頭就示意他離開。

    楚蕭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帶她走了。”他是對我說的,指的是桑妮。

    早已挫敗的沒有精氣神兒,我只淡淡道,“如果她願意的話。”

    結果是桑妮真的被楚蕭扛上了車帶走了。

    我這才意識到陸立風是真的想要留下來。

    因爲人販子這個職業也是一個系統圈子的存在,雖然這個組織裏沒找到關於陸子欽的消息,可透過這個組織卻不一定打聽不到其他組織的消息。

    所以留下來,或許就有希望。

    雖然不知道這希望究竟有多少,但是陸立風還是決定當晚就睡在了車裏。

    他將座椅平躺下,從後備箱裏拿出幾件平時換洗的衣服一鋪,就將胳膊背到腦後去躺下。

    看了外面漆黑的天空一眼,我也只得學着他的樣子窩在車上。

    雖然不太舒服卻也甘心忍着。

    只是這樣的姿勢大約真的太扭捏,一直躺了很久依然沒有絲毫的睡意。

    只要一閉上眼,腦海裏全都是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些孩子的樣子。

    他們那充滿了戒備的眼神和身上髒亂明顯號小了的衣服始終在我腦子裏來回的縈繞。

    再次翻身的時候,身側也同樣傳來翻身的動靜。

    我擡了腦袋朝陸立風望一眼,“你也睡不着嗎”

    陸立風深邃幽暗的眸光就在暗夜裏熠熠生輝。

    當即,我就重新躺下來,噤了聲。

    我既如此,何況陸立風

    他可是陸子欽的父親,心中的焦灼只會比我更多。

    旋即,我就學着陸立風的樣子將手臂對壘,墊在後腦勺上。

    靜謐又焦躁的夜裏,陸立風的聲音暗啞又性感,“這兩年都是我帶着他,他還從未離開過我身邊。”

    我心裏堵得慌不知道怎麼接。

    他就繼續道,“他挺煩人的,動不動就哭,經常想把他從窗戶丟出去,可發狠的時候就發現,對他,根本就發不起火來。”他說,“他是個可憐的孩子。”

    其實那會兒我沒懂一個父親怎麼會對自己的孩子有這樣的評價。

    是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這其中的紛亂複雜。

    後來也就明白,也許陸立風對陸子欽的情感,要比一般的父親更加深沉。

    那晚他枕着胳膊問我,“你給小孩兒換過尿布嗎”他說,“我曾經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幹這種愚蠢的事。”

    他說,“陸子欽第一次學會走路的時候,我就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他徑自就朝我走了過來,眯着眼睛喊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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