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來的晚,光線不強, 所以席澤並未發現她的臉腫了, 現在見她手裏拿着包子,臉腫的也像包子,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看什麼看, 都六點五十了,還不快點回去上學。”許夏催促着。
席澤穿好鞋子又整理了下頭髮然後面向那兩個護士:“醫生上班了嗎”
昨晚值夜的小護士甜甜道:“主任醫生還沒上班,但值班醫生還在。”
“那我去找他。”席澤說完徑直向門口走去。
許夏一把拉住他:“你找醫生幹嘛, 快去上學。”
“我想問問你的情況。”
許夏把他往電梯推:“不用不用, 我這還要拍片呢,拍片的要八點半才上班, 你不用不管我,快走吧, 我一會兒也去學校。”
席澤皺了皺眉:“你這個樣子還要去學校”
“恩, 那是必須的啊,好了, 電梯來了, 快進去。”許夏幾乎是把席澤塞進電梯的,一同塞的還有兩個肉包子。
席澤看着手裏的包子, 無奈的搖了搖頭。
回到病房, 兩個小護士正在收拾牀鋪, 見到許夏回來,一個個都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姐姐,你表弟好帥啊。”一個小護士紅着臉。
“對啊對啊,收拾一下都可以直接出道了。”另一個小護士也跟着附和。
“姐姐,你表弟有女朋友了嗎”
“姐姐,我可以加你微信嗎”
許夏哪裏瞧不出她們的心思,但她也不想惹這些,只好笑呵呵的打着馬虎:“哈哈,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我很少用微信,加了也沒用的。”
小護士也聰明,知道她不願意給,便也沒再說什麼。
拍過片後,趙世軍親自過來看了片子:“很完美的腦部構造,沒有半點瑕疵,大侄女,可以出院了。”
許夏忙道謝:“辛苦趙伯伯了,讓您費心了。”
趙世軍也笑呵呵:“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許夏聽他這口氣,應該是知道自己和席澤的關係,不由羞的只敢看地上。
辦好出院手續,她便急忙往家裏趕,拿了東西到學校已經是上午十點。
“許老師,你臉怎麼了,怎麼還戴着口罩啊”劉穎好奇的問道。
許夏不好意思回道:“過敏,臉腫的厲害。”
“啊,那裏去醫院了嗎”
“去了,所以現在纔來,怎麼樣,主任有沒有找我”
劉穎這纔想起來:“對對,來過,讓你去辦公室找他,不過許老師,我聽說來了新的代課老師,你現在被叫過去,我擔心”
“真的嗎代課老師已經來了”許夏幾乎要鼓掌。
劉穎一臉錯愕:“許老師,你怎麼還高興上了。”
許夏捏了捏劉穎的臉蛋:“天機不可泄露。”
到了年級主任辦公室,果然如猜測那樣,新的代課老師已經找到,交接完成後自己就可以光榮退休了。
“我說許老師,我們一中究竟把你怎麼了,你就這麼不喜歡我們”年級主任看見許夏眼裏的高興實在是忍不住生氣。
“主任,您想多了,一中這麼好的學校,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實在是有些私人原因今年做不了老師,如果您實在捨不得我,明年我再來”許夏一本正經的回道。
年級主任連連擺手:“別了別了,你忙你的吧。”
“好,那我就先和張老師交接一下,我明天就可以不用來了對吧。”她再次確認。
“是是是,明天你就忙你的私事吧。”年級主任已經忍無可忍。
許夏連忙逃了出來,心情愉悅的領着新老師走向辦公室。
接下來的幾天,許夏可以說過的相當自在,因爲那場鼻血,林秀這幾天終於沒有天天打電話詢問她做飯的情況,再加上不用擔心和席澤的關係曝光,睡覺也踏實了許多。
可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還沒逍遙幾天,麻煩就找上門了。
“什麼,你要把這小傢伙我藏我這裏,不行不行,我家裏有人要高考,你把這孩子放這裏不是成心搗亂嗎。”許夏連連把林珊和餘靜往外推。
林珊死撐着門:“別別,姐們,咱們講一點姐妹情深好不好,這餘靜不也是沒有辦法了嗎,何濤和那個女人什麼德行你也看見了,所謂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孩子要是真被他搶去,還有活路嗎”
餘靜見許夏猶豫,立刻可憐兮兮的抱起女兒:“悅悅,快點和夏夏小姨說說,讓她幫幫我們,讓我們母女倆不要分開好不好。”
小悅悅立刻眨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許夏奶聲奶氣道:“夏夏阿姨,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不想做沒有媽媽的小孩。”
許夏本就喜歡小孩子,更別說這麼粉妝玉琢的小娃娃,但她更怕孩子寄養在會打擾席澤被席家責怪,而且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萬一孩子生病出事可怎麼辦。
林珊一把拉住她的手,言辭懇切的請求:“夏夏,就幫幫忙吧,都說寧可死當官的老子,也不能沒了叫花子娘,孩子這麼可愛,真不能被何濤奪了去,萬一哪天真出了什麼事,想必你我都會後悔。”
許夏陷入兩難,餘靜竟然砰的一下跪在許夏面前:“夏夏,真的求你幫幫我,你知道我是遠嫁而來,家中人丁也單薄,何濤是本地人,在這邊人多勢衆,離婚官司這段期間,他們肯定會把悅悅搶走,但凡我有一點辦法,也不會把孩子交給別人,這幾天我會蒐集證據讓法院剝奪他對悅悅的撫養權,所以,你就幫我幾天,幾天就好。”
許夏最見不得別人下跪,她一下子就心軟了,連忙伸手將餘靜扶起:“好好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沒有帶孩子的經驗,萬一孩子生病可怎麼辦”
餘靜喜出望外:“悅悅現在身體很健康,你不用擔心,如果真生病了,我會想辦法的。”
就這樣,許夏當起了臨時媽媽,然而怎麼照顧孩子還不是目前最緊要的,怎麼讓一向不喜熱鬧的席澤接受家裏多了這麼個小傢伙纔是當務之急。
晚上九點半,席澤準時回到家,剛打開門就見一個東西迎面向自己砸來,他迅速用手擋了一下,發現竟然是一個粉紅色的布娃娃,奇怪,家裏怎麼會有布娃娃。
然而下一秒,他的小腿被一個溫溫軟軟的小東西抱住,而且那小東西還軟軟糯糯的衝他叫了一聲:“小姨父。”
許夏瞄着腰躲在灌木叢後,見女孩子們離開才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客廳的燈依舊亮着,她見父親正坐在沙發上,他鬢角已生大片白髮,額上也是深深的皺紋,滿是老繭的手上的煙已經快要燃盡。
“爸,您怎麼這麼晚還沒睡”許夏見父親的神色與往常有些不一樣。
許文友聞聲終於擡頭,他將菸頭放進菸灰缸:“你回來了,坐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許夏在離父親有些遠的沙發上坐下,從小到大,她都很懼怕父親,尤其是母親走了以後。這些年她除了上學就是打工,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家貧,另一部分則是因爲她害怕和父親獨處,她害怕父親身上的那股絕望會蔓延到她身上。
好在,在最後一根弦快要繃斷的時候,她家拆遷了,可是對父親的那種莫名的恐懼依舊沒有消散,所以有錢後的這一年以來,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與林珊胡吃海喝,享受着成爲有錢人的生活。
“爸,您要和我說什麼”她小心的問道。
許文友看了女兒一眼:“這棟房子我已經賣了,賣房的錢和銀行裏的那些存款,我一起借給了乾元集團。”
許夏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爲什麼突然把咱們的全部身家都借出去了,而且還是借給乾元,我聽說他們都快破產了。”
“就是因爲快破產了,他們纔會接受我們的錢,換做平日,他們瞧都不會瞧我們一眼。”
“我不是很明白,如果他們不能翻身,我們豈不是血本無歸”
“他們會翻身的。”許文友斬釘截鐵的說道,“地產行業很快就要回暖了,乾元的那些爛尾樓以後會賣大價錢。”
許夏並不關心這些生意上的事,她是個小市民,她只在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家裏那個年年虧損的紡織廠拆了七千萬,這七千萬里的三百萬用來還了債,一千萬買了這棟別墅,剩下的五千七百萬存了銀行,本來這些錢足夠他們富裕的過完這輩子甚至是下輩子下下輩子,可是沒想到父親卻全都借給了一個快要破產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