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漸散。
唐軍陣營中,不知知時聚起一隻數百人的隊伍,按平時操練隊列,排成陣勢。
蘇大爲心中頗感詫異,不知是何人違抗自己的軍令。
在他想來,面對這些詭異,尋常的唐軍士卒不是對手,會大爲喫虧,甚至死傷慘重。
最好的方式還是守住營寨,避免夜間生亂,甚至發生營嘯等惡果。
由自己和安文生等異人去應付詭異。
有了葉法善門徒及時相助,這個把握又大了數分。
但這個時候,自己唐營裏聚攏這幾百人,是要做甚?
誰下的命令?
蘇大爲向身邊安文生看了一眼,正要趕過去時,忽然聽到營中隆隆鼓聲。
轅門大開,一身明光甲的薛仁貴單人匹馬策出。
手中一張巨大的長弓,赫然在馬上被拉開。
弓上一支箭,匯聚着隱隱元炁,隨着薛仁貴吐氣開聲,那支箭,化作一道流光,猛射向天空,夜鴉最密集的高處。
轟!
四周的黑霧彷彿一個口袋,被薛仁貴一箭刺穿。
頭頂上方,黑氣如漩渦般飛旋,隱隱見到一個小指般大小的孔洞,透出一角月光。
漩渦越轉越大,黑氣消褪,露出星光夜幕。
“射!”
唐軍隊列中,有人發出大喝聲。
那些唐軍陣前,每三人守着一具弩箭,早已調整了射角,向着天空五十餘度。
隨着這聲“射”字,百弩齊發。
數百支勁弩帶着赤紅的光芒,射入夜鴉羣中,爆出一團紅芒。
呱!!
夜鴉羣陡然崩散,彷彿碰到什麼可怕的事物。
原本凝結成一團,如同洪流的夜鴉羣四散飛逃。
空中傳出此起彼伏的怪異啼哭音。
“再射!”
“三射!”
隨着唐軍三輪弩箭射過,空中夜鴉逃得一隻不剩。
先前的黑色妖霧,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除了地上殘留的屍骸,還有嫋嫋冒着黑煙的焦土,整個大非川山腳下,再不見一隻詭異。
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走了。”
“詭異退了!”
馬上的薛仁貴翻身下馬,跳到蘇大爲身邊,高興的大笑道:“我早就知道,這些陰域鬼物,怎能敵我大唐雄兵。”
“呃,仁貴,那些弩箭是怎麼回事?”
蘇大爲頗爲驚異,沒想到軍中的弩,對夜鴉居然能有殺傷效果。
“你隨我來看看。”
薛仁貴說着,又舉起手裏的大弓:“你昔年送我這張寶弓,真是一件寶物,不過咱們軍中藏龍臥虎,原來也有不少克敵制勝的法寶。”
蘇大爲與安文生對視一眼。
薛仁貴手裏的弓,是當年蘇大爲爲了尋找聶蘇,深入吐蕃藏地,後來尋到巴顏喀拉山脈,在本教聖地的石洞中,意外發現遺蹟所得。
【看書福利】關注公衆..號【書友大本營】,每天看書抽現金/點幣!
當時還得到幾件飛行翼裝和一枚石碟。
這些年,飛行翼裝倒是令蘇大爲裝備出一支特戰隊,在打百濟叛軍時,立下過大功。
那張寶弓,因爲薛仁貴喜歡,蘇大爲便送給了他。
薛仁貴擁有此弓,纔有了後來“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之事。
不過,據剛纔所見,薛仁貴能射出那一箭爆擊的效果,不光是這具寶弓的威力。
更像是……
“天生的異人?”
蘇大爲向身邊安文生低聲詢問。
安文生點點頭:“薛仁確實開靈了,不過他身上的元炁十分隱祕,不是方纔那一箭,我都沒有察覺。”
“技能點可能都點在射箭上了。”
“什麼?”
“咳咳,隨我過去看看,同我招待一下那些茅山宗的道長。”
……
大非川南麓。
如果縱目去看,大約八十餘里之外,有成片的牛羊羣在草原上被圈禁在一起。
無數的旌旗、旗幡飄揚。
潔白的帳蓬組成邊營。
數不清的牛馬被圈養在柵欄裏。
夜色籠罩下,一切都很安寧,就像是草原上無數個日夜一樣。
突然,一聲淒厲的啼聲,從天際劃過。
一隻半人大的夜鴉,從天空飛落。
它的模樣十分狼狽,身上的羽毛支離破碎,許多地方甚至變成了“禿毛雞”。
雪白的簾帳被惡風掀開。
遍體鱗傷的夜鴉惡狠狠的撲了進去,甚至不及尋找落腳之地,一頭紮在了帳蓬正中。
帳中,悉多於從桌面擡起了頭。
他的桌上擺着一副地圖,地圖上還有無數鮮血淋漓的指印,那些指印彷彿剛印上去一樣,一枚枚鮮紅欲滴,像極了流血的傷口。
“夜鴉,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看到眼前的詭異,悉多於吃了一驚。
“唐人厲害!”
夜鴉歪着頭,一隻獨目裏,閃着怨毒的光芒。
“我的毛都被他們的符燒光了,可恨,不知多久才能恢復!”
“有何收穫?”
“唐人狡詐,他們有兩個厲害異人,還有一幫臭道士,軍中還有符咒法箭!”
“這麼說,是塊硬骨頭……”
“但我還是發現了他們的弱點。”
夜鴉揮動着光禿露肉的雙翼,兇狠的人立起,口吐人言道:“悉多於,替我報仇!”
……
蘇大爲站在車弩旁,有些好奇的抓起一支箭,在掌心摩擦着。
“破邪弩。”
他喃喃的說了一聲。
這種感覺不會錯,正像是他當年接過父親留下來的破邪弩的感覺,這種箭,對詭異有不可思議的壓制作用。
郭待封在一旁略帶幾分自矜的道:“總管,此次出行前,因聽說吐蕃人軍中多有異人和詭異,所以末將特地去長安府庫,調撥了這批弩箭。
此箭是由當年太史局所制,哦,現在叫祕閣。
大量裝備于軍中玄甲衛,還有一些分賞賜給有功的不良帥。”
蘇大爲點點頭,他當然知道。
自己的父親蘇三郎,當領便是領到這破邪刀和破邪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