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潺潺的流水,從西向東,蜿蜒流過。
蘇大爲盯着這條河,順着源頭向上遊尋去。
“這水很清澈,不會有什麼問題。”
明崇儼在一旁道:“我在這快二十天,一直喝這溪河裏的水,從來沒有肚子痛過。”
蘇大爲看了他一眼:“都說過了,活水問題不大,就怕死水。”
停了一停,他向若有所思的高大龍和明崇儼問:“這條河水應該就是發源自吐蕃的雪山,水俱是由冰雪所化,問題不大。除了這條溪河,附近有沒有死水?湖泊一類?”
明崇儼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能肯定這水的源頭是吐蕃那邊的雪山化的?這裏離吐蕃不知有多遠。”
蘇大爲一臉“我很難跟你解釋”,難道要說自己上輩子學到的知識嗎。
看着高大龍也向自己看來,他只好隨口道:“所有的水都必有源頭,所有的水也都是自高向低,從無例外。”
這一點高大龍與明崇儼都點頭認可。
“整個地形上,沒有比吐蕃更高的高地了,水自然是從高向低,從吐蕃流向蜀地,再從蜀地化爲長江與黃河,灌溉關中乃至整個中原,再流入東海。”
這在蘇大爲看來,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但明崇儼和高大龍,卻全都是一驚。
“你這麼說,想想還真有道理。”
“奇怪,以前怎麼沒人跟我說過這些,長江和黃河,原來是吐蕃雪山所化,吐蕃地勢高,水從高流向……”
“你們倆別扯這些沒用的,我現在要找湖泊,找死水,看看那邊的情況,希望有所發現。”
蘇大爲的神色凝重道:“疫情之事,刻不容緩,你們也不想看到蜀地之外,也爆發這種疫毒吧?”
蜀地因爲多山,許多羌苗寨子都是呈破碎分佈,各自老死不相往來,這無論是對病毒還是疫情,都有好處。
交流少,傳播自然會減緩。
但出了蜀中就不一樣了。
出了蜀,馬上隴右,關中。
這毒要是放出去,那便是洪水猛獸。
以關中和隴右人口稠密,那個後果,不敢想像。
意識到此事的嚴重,高大龍與明崇儼臉色都是微變。
高大龍先是眉頭一皺,接着又拍拍自己的臉頰道:“賊你媽,我操哪門子心,我乃是半詭異。”
“你就算自己無所謂,那大虎呢?還有大虎在長安的妻兒,真的都無所謂?”
這一問,把高大龍問住了。
他摸了摸額頭,眼中光芒閃了閃:“你說的對,好了,要找湖泊是不是?我記得來的路上有一個,那邊應該是被山石隔斷的死水潭,我帶你過去看看。”
高大龍在前面帶路,蘇大爲和明崇儼在後面跟着。
他們都是異人,腳程奇怪。
數十里山路,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
前方林木漸漸開闊,隱約看到一片藍色的水泊。
再前行數十步,穿過蜿蜒的山道,眼看着一片湛藍的天空,下方是平滑如鏡的一面湖泊。
“就是這裏了,我不知它叫什麼,不過來時看過。”
“你們有沒有喝這湖裏的水?”
蘇大爲特意問。
高大龍搖頭道:“當時隊伍裏水囊都是滿的,就沒喝,只是路過。”
蘇大爲轉向明崇儼:“這湖你來過嗎?喝過這裏的水嗎?”
“沒有。”
明崇儼搖頭:“縣上有活水,我沒必要走這麼遠取水。”
蘇大爲點點頭,不再多問,向着湖邊走去。
他之所以要問這些,就是因爲看出來,這湖第一不大,第二,確實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湖,也就是死水。
或許多年以前,它也曾是那些溪流的一部份,後來隨着地殼變動,河道堰塞,最終變成了一潭死水。
當然,也可能是被隕石或者地裂形成的自然石坑,後來被雨水灌滿。
無論是哪一種,死水,就意味着這片湖水,失去自潔的功能。
而這種地方,水源最易污染。
這裏離黃安縣,雖然有個二十餘里,但也就是半天的路程,也不算太遠。
倒是符合蘇大爲之前的猜測。
“這湖水看着很乾淨,不像有蟲的樣子。”
明崇儼追上蘇大爲的腳步,小聲道。
他倒沒亂說,湖水的確看着澄澈透明,清得能照出人影。
蘇大爲搖頭道:“這和水清不清沒關係,主要是閉塞環境,無論是有人投毒,還是湖水本身的寄生蟲,都容易生長。”
“寄生蟲?”
“佛觀一碗水有四萬八千蟲,懂嗎?哎,不要糾結這個。”
“怎麼數字又變了?之前不是說一瓢水三千蟲?”
蘇大爲不再理明崇儼的問題,在高大龍和明崇儼的注視下,沿着湖岸邊走邊觀察。
從表面上看,這湖水好像沒什麼問題。
 p;至少沒看到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既沒有污穢,也沒聞到那種後世重工業污染的刺鼻臭味。
但很快,蘇大爲發覺有些不對。
“你們發現沒有?”
“發現什麼?”
“這湖水顏色不一樣。”
“嗯?”
被蘇大爲一提醒,明崇儼和高大龍才發現,這湖有一半清澈,另一半卻是幽幽深藍,一眼看不見底。
也不知究竟湖水有多深。
“這可能是湖水這邊太深,所以便看不清了,不能說明什麼。”
“也許是,不過也許……”
蘇大爲搖搖頭,伸手指着前方道:“那是什麼?”
幽藍湖水中,隱隱看到一角白色,載浮載沉。
明崇儼看了一眼,自告奮勇道:“我去折根樹枝,過來再看看。”
“不用那麼麻煩了。”
蘇大爲伸手虛空一抓。
元炁從他掌心發出,如長鯨吐水,一吐一收。
鯨吸。
那隱隱浮在湖中的東西,猛地被抽離出湖面,向着蘇大爲他們這邊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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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龍看了一眼,怪叫道:“賊你媽!別弄過來!”
明崇儼臉色一變,手掌本能的擡起要揮出。
蘇大爲手掌一翻,那東西中途變了個方向,啪嗒一聲,甩在離三人十餘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