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藥師就是大唐軍神李靖,李客師的地位自然可見一斑。高宗李治登基以後,李客師就致仕了。按道理說,他雖然已年過七旬,卻身體康健,耳聰目明。能持弓縱馬狩獵之能,有力搏獅虎之力,堪稱是當代廉頗。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會辭官。
辭官之後的李客師,就居住在長安城外,昆明池南。
按照他的說法,之所以辭官,是因爲兄長李靖過世,讓他十分悲傷,不忍再居長安。
李治曾勸過他,長孫無忌、褚遂良也勸說過他,李客師卻態度堅決。
“我怎麼記得,李郡公膝下只有四子,並無李大勇其人”
“李大勇是李郡公幼子,據說自幼能通鬼神,身體羸弱,差點夭折。後來李衛公出了個主意,把他送去了峨嵋山。一直到二十多才回長安,然後就成了千牛備身。
我聽人說,李大勇性情古怪,不太喜歡和人接觸。
就算他四個兄弟,也和他不算親近,所以在京中知道他來歷的人,可說是屈指可數。”
裴行儉在這種事情上忽悠狄仁傑。
狄仁傑在拜託了裴行儉後,就回到了蘇大爲身邊,“阿彌放心,縣尊會爲你討回刀弩,你不必擔心。天已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告訴洪亮,我今晚留宿縣衙。”
“那我先走了”
“等等。”
裴行儉突然又喊住了蘇大爲,取出一枚腰牌給他。
“剛纔你要是隨楊義之走也就罷了,現在你一個人出去,戴上腰牌,免得被金吾衛誤會。”
“多謝縣尊。”
蘇大爲躬身接過腰牌,退出公廨大門。
裴行儉給他的腰牌,有些古怪,呈淡金色,入手有一種微微的暖意。
蘇大爲把腰牌掛在了腰間,大步流星離開了金吾衛。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各坊的坊門已經關閉,長安大街上,變得格外冷清。
一個人行走在如此冷清的大街上,難免會心生恐懼。
好在,今晚長安巡邏的金吾衛較之往日多了不少,一路走過來,他遇到了六隊金吾衛。每一次遇到金吾衛,都要查驗一次腰牌。蘇大爲覺得,那些金吾衛看他的目光,總透着一絲絲的怪異。只是他不清楚原因,只能對着金吾衛,賠笑不停。
回到崇德坊,已是夜半。
蘇大爲持腰牌叫開了坊門,總算是順利進入其中。
與長安大街上的冷清相比較,裏坊內的街道,顯得熱鬧許多。
一些臨街的酒樓還在營業,雖不是大張旗鼓,但隱約能聽到,裏面傳來的絲竹之聲。
醉生夢死
或許也算不上。
只是這長安人的心真大,日間歸義坊發生那麼大的事情,還有人半夜出來尋歡作樂
亦或者
蘇大爲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旋即拋開這些雜念,快步趕回濟度巷。
柳娘子沒有休息,洪亮也沒有睡,而是陪着柳娘子在小院裏說話。
黑三郎的吠叫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柳娘子擡頭看去,就見蘇大爲邁步走了進來。
“阿彌,你可回來了”
洪亮則迎上前道:“阿彌,我家郎君怎麼不見”
“大兄去縣衙了,他讓我告訴你,今晚他會留宿縣衙,讓你不必擔心。”
“那就好”
洪亮也鬆了口氣。
他看着蘇大爲,嘴巴張了張,但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大娘子,阿彌既然回來了,那我就先去睡了。”
“好好好,快去休息吧。”
柳娘子目送洪亮回屋,才拉着蘇大爲,上下打量一番後,道:“喫過晚飯沒有”
“還沒呢,從晌午到現在,一點都沒喫,快要餓死了。”
“娘給你留了炊餅,你先喫些墊墊肚子,明天娘再給你做好喫的。”
“好”
柳娘子進廚舍忙碌,而蘇大爲則關上了院門。
他拍了拍黑三郎的腦袋,然後洗手,回屋,換了一身衣服,纔回到了正堂。
桌子上擺放着一笸籮炊餅,一盤燻肉,還有一碗熱騰騰的麪湯,兩碟醃製的小菜。
“娘,吃不了這麼多。”
“能喫多少喫多少。”
柳娘子在一旁坐下,看着蘇大爲。
蘇大爲也不客氣,坐下來就是狼吞虎嚥。
“娘,你看着我作甚”
“阿彌,娘聽人說今天歸義坊那邊撞邪了你這麼晚回來,是不是因爲這個”
“什麼撞邪,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
“不是撞邪嗎”
“當然不是,我當時就在現場。”
柳娘子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道:“我就說嘛,這光天化日之下,邪崇怎敢出沒”
它們,真敢出沒
“娘,你聽到了什麼”
“我聽坊正說,是
有人裝神弄鬼的鬧事。
可是有那麼一些長舌婦,非說是撞邪我跟你說啊,對面道德巷的崔寡婦,整日裏胡說八道。
對了,說起崔寡婦,娘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那長舌婦雖說是個碎嘴子,但有的話也沒有說錯。
阿彌啊,你已經十八了,是時候給你尋個親事。你有沒有可心的人若是合適,娘幫你找媒人去說。”
這話鋒轉的太快,差點就閃了蘇大爲的老腰。
他正喝着麪湯,頓時嗆得噴出來。
“娘,你都說了,我才十八,還沒有成人呢。”
唐代,二十成人。
當然了,大多數時候,男人十四五六就可以視爲成人。這種事情,關鍵還是要看家世。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似蘇大爲這種十八歲就開始做不良人,算不得奇怪。
但是就唐律法而言,此時的蘇大爲,正是少年。
“怎麼沒成人,你當差都快一年了再過兩月,你可就十九了,是時候娶個老婆了。”
“娘,我現在還沒有想這些。”
“我知道你沒有想,但是娘要爲你想啊。
你那死鬼老爹如今也不知道葬在何處,他若是在家的話,娘纔不會操心這些事情。可你老爹不在了,娘就得要爲你打算。早早成家,有了孩子,娘也能放心了。”
前世,蘇大爲沒有遭遇過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