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神色恭敬,陪着一個衣着華美的男子走出縣衙大門。
遠遠的,狄仁傑主僕正匆匆走來,裴行儉明明看見了兩人,卻故作不見,在縣衙大門外恭送那華服男子上了馬車,一直目送馬車遠去,才長長出一口氣,轉過身來。
“二哥,那是什麼人”
“宗正寺的人。”
“啊”
狄仁傑聞聽,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道:“宗正寺怎麼這麼快就來人了”
“進去再說。”
裴行儉向兩邊看了一下,沉聲說道。
他轉身走進縣衙,狄仁傑兩人緊跟在他身後。
三人一直來到後衙的書房外,狄仁傑命洪亮在外面守着,他和裴行儉走進屋內。
“五月月,陛下要來崇聖寺上香,祭拜先帝。”
“啊”
“我得到消息後,就派人呈報了宗正寺。
宗正寺這一次反應很快,剛派人前來,告訴我說,要儘快平定此案。五月,就是先帝駕崩一年祭。陛下決意來崇聖寺祭拜先帝,在此期間,不要再有什麼事故。”
狄仁傑聽到這消息,頓時一驚。
“什麼時候決定的”
“半月前,陛下就已下定決心。”
“那”
“懷英,我聽說,你剛纔參與了此案”
“嗯”
“爲什麼,據我所知,你和靈寶寺裏面的人,並無關係。”
狄仁傑猶豫片刻,輕聲道:“明空法師與我有恩,我也不相信,她會是殺人兇手。”
“可有證據”
“這個”
狄仁傑沉吟一下,道:“剛纔,我在靈寶寺勘查了現場。”
“如何”
“正因爲這樣,我才肯定,明空法師是被人冤枉。”
”所以“
”嗯“
狄仁傑和裴行儉的對話,聽上去雲山霧罩。
但是,他二人心裏都非常清楚,對方是什麼意思。
”懷英,你可要想清楚,此事牽扯到了天家。天家無小事,若你不能拿出來足夠的證據,就連你也要被牽扯其中。“
”我知道。“
”那“
裴行儉從狄仁傑的話語中,聽出了決絕之意。
他揹着手,在屋中來回踱步,良久才嘆了口氣道:“我實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你。可我也知道,就算我不答應你,你也會繼續查下去,對不對哪怕是丟了性命。”
“是”
“呵呵,我就知道是這樣。”
裴行儉坐下來,猶豫片刻,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涉足此案,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原因。這樣,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也要告訴你,縣衙能給你的幫助,很少。
宗正寺的意思是:大事化小。
儘快把此案做個了結,不能耽誤天家祭拜之事。
所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能不能調查清楚,也只能看你的本事,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
裴行儉見狄仁傑態度堅決,也不再勸說。
他站起身,走到狄仁傑的面前,用力拍了拍狄仁傑的肩膀。
“三班衙役,我無法給你,但不良人那邊,你可以隨意調用。
對了,那個蘇大爲可回來了”
“還沒有。”
“好吧,那你自己珍重。”
“多謝二哥。”
離開了縣衙書房,狄仁傑心裏其實並沒有覺得輕鬆。
相反,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讓他有些緊張。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興奮。
他知道,他可以幫到明空,至於其他的事情,他沒有去考慮太多。
“周良”
在出縣衙的時候,狄仁傑和剛從外面回來,一身臭汗的周良打了個照面。
周良忙上前道:“狄郎君,你怎會在這裏可是阿彌有消息了嗎”
“阿彌,還沒有消息。”
周良眼中,閃過一抹關切之色。
他苦笑道:“阿彌這一走,已有半月,再不回來,大娘子怕是要急了眼。”
“應該很快吧,你不用擔心。
他是在丹陽郡公手下幫忙,以丹陽郡公的人品,不會對他不利,我想他很快就會回來。”
“希望如此吧。”
周良點點頭,道:“若郎君沒有事情,那我就先告辭了。”
“周良,你且慢。”
“郎君還有事嗎”
狄仁傑猶豫一下,拉着周良到縣衙旁邊的一條小路上,低聲道:“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想去長安獄裏,見一個人。”
周良一怔,笑道:“郎君莫說笑,你要是想進長安獄,與縣君說就是了,何需找我”
“縣君,不能出面。”
 
周良一聽,臉色頓時變了。
“郎君,你要見什麼人”
“靈寶寺,明空法師。”
“明空法師”周良聞聽,露出疑惑之色,道:“明空法師不在寺裏怎麼在長安獄”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周良仍舊是一臉茫然道:“這幾日我不怎麼在縣衙,一直是在外面辦事,還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明空法師我當然知道,只是她怎麼會在長安獄裏面呢”
“她,殺人了”
“什麼”
“當然,她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
狄仁傑當下,壓低聲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周良。
周良的臉色越發凝重,輕聲道:“郎君,不是我不肯幫忙。
只是這牽扯到了宗正寺,我也沒有太大把握。不過,法師對阿彌有救命之恩,阿彌不在,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不如這樣,我先打聽一下情況,若是有消息,我再通知你,如何你也知道,長安獄那邊的規矩不小,我也需要時間周旋。”
如蘇大爲和柳娘子所說的那樣,周良是個八面玲瓏的人。
他沒有一口回絕,那就說明,他有路子。
狄仁傑頓時來了精神,見四周沒有人,從懷裏取出一個錢袋子,塞進了周良手中。
“郎君,你這是作甚”
“上下打點,總要破費。此事和你無關,怎可能讓你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