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裏,被黑暗所籠罩。
狄仁傑和明空都倒在地上睡了,而蘇大爲則靠在牆上,看上去好像在發呆。
那隻黑貓,悄然來到了蘇大爲的身邊,蜷縮成一團趴在。
蘇大爲看在眼裏,卻沒有阻止,反而伸出手,放在黑貓的頭上,輕輕搓揉着,黑貓舒服的發出一陣陣呻吟。
狄仁傑的懷疑很有道理,但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懷疑也只可能是懷疑,難以令人信服。
這一點,在明空身上最爲明顯。
她相信狄仁傑不會胡亂猜忌。但是,明真畢竟和她關係不錯,在她最爲苦悶的時候,開導她,勸解她,讓她從無助之中走出來。這,絕不是狄仁傑一兩句話,就能改變。
除非,能找到證據
但怎麼找到證據
甚至連狄仁傑,也沒有頭緒。
他們都知道,對手會行動。可怎麼行動如何行動他們又該怎麼做那藏在後面的黃雀呢
除非,逼着明真出手
而且,狄仁傑或許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明真是兇手,那她很可能就是操縱侍鬼襲擊狄仁傑的異人。
異人的行動,可不容易捕捉,更不要說是尋找破綻。這裏面的難度,似乎很大。
如果李客師或者李大勇在,也許會容易很多吧。
對於才邁入異人門檻的蘇大爲來說,異人的手段五花八門,他了解並不多。
呼,該怎麼辦呢
地窖裏,靜悄悄的。
狄仁傑的鼾聲,還有明空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蘇大爲突然拍了拍黑貓的腦袋,黑貓擡起頭,用一種不滿的目光看着他。
“我去找點喫的,你在這裏盯着。”
黑貓輕輕喵的叫了一聲,站起來走到了地窖的入口處,又蜷成了一團。
這傢伙,明白蘇大爲的意思。
蘇大爲站起身,輕手輕腳出了地窖。
外面的天,已矇矇亮。
他來到了樓上,就看見一個破爛的窗戶。
他閃身從窗戶出去,從樓上跳下來,朝左右看了兩眼,貓腰就飛奔離去。
此事,長安獄的大火已經撲滅。
但是長安城的戒嚴,纔剛剛開始。
城門依舊打開,但大街上到處可見巡邏的金吾衛。
不良人混雜在普通人裏,打量着所有可疑的人。而差役和武侯們也都提前上班,在坊市裏行走。一旦遇到可疑的人,他們就會上去檢查。如果對方持有公驗還好說,如果沒有公驗,很可能會被帶去衙門裏,先關上幾天,查清楚了再說。
蘇大爲在通善坊買了一些早點,可以清楚感受到,街上緊張的氣氛。
這裏是萬年縣,已經如此森嚴,那麼長安縣會是什麼情況,那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他一口長安話,免去了不少麻煩。
周良給他的公驗也是真的,以至於路上有兩個差役把他攔住,但是沒有怎麼刁難。
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功夫刁難。
蘇大爲從他們口中得知,萬年縣在凌晨時分就已經戒嚴了。
“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如此膽大,燒了長安獄不說,還重傷了內侍省派去的典事。
這幾天大家都小心點,別惹事生非。否則出了事,到時候可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一個在攤子上買蒸餅的差役,嘟嘟囔囔和商販說道。
蘇大爲聽得真切,不過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拎着早餐往回走。
蘇慶芳重傷
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蘇慶芳的苦肉計。
總覺得蘇慶芳在這件事上過於熱情,又使出了苦肉計,顯然有些不同尋常。
嗯,這個事情從一開始,就顯得有些古怪。
但蘇慶芳確實幫了大忙,如果不是她的話,狄仁傑和蘇大爲想救出明空,可不容易。
但,爲什麼呢
別說什麼男女之情
或許,蘇慶芳對狄仁傑有好感。
但是
複雜,實在是太複雜了
芙蓉巷依舊是冷冷清,蘇大爲回來的時候,不見一個人影。
他還是從樓上的窗戶進入,而後走下樓,來到地窖入口。才一掀開地窖的蓋子,就見狄仁傑手持寶劍,警惕看着他。而明空這時候也醒了,同樣是一臉緊張之色。
“是我,剛纔去外面買些喫的。”
看清楚是蘇大爲,兩人都鬆了口氣。
狄仁傑收劍入鞘,嗔怪道:“阿彌,這時候你還敢出去”
“現在出去還算安全,不過我估摸着過些時日再出去,怕就難辦了。”
蘇大爲說着,招手示意兩人從地窖裏出來。
他搬了一張桌子過來,把蒸餅和粥水放在桌上。
“外面已經開始戒嚴了,我估計很快就會進行搜查。
然後,會外鬆內緊,表面上似乎風聲已經過去,但實際上,不良人會召集全城所有的團頭,調動長安城所有的潑皮混子打聽消息。那個時候,纔是最爲危險。”
“什麼意思”
“官府動手,還會講點規矩。
可那些潑皮行動,防不勝防。這幾天大家都小心點,儘量躲在地窖裏不要行動。
小玉會幫我們把風,有風吹草動,咱們也能收到。”
黑貓,喵的叫了一聲。
明空把它抱在懷裏,道:“難道咱們就一直躲在這裏”
“等過兩天,我再出去打探消息。”
雖然不太情願,可明空也知道,蘇大爲說的沒錯。
心裏面,很不甘心。
她狠狠咬了一口蒸餅,對狄仁傑道:“懷英,你昨天說的雖有道理,但我還是不太相信。因爲,我始終想不明白,如果真是明真要害我,原因呢不可能無緣無故吧。”
“可能你無意中得罪了她,也可能你不小心看到了她的祕密。”
狄仁傑苦笑道:“法師,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這個需要你認真回憶。
對了,你在佛寺的時候,有沒有覺得佛寺裏有什麼古怪,或者不正常呢”
“古怪”
明空吃了一口粥,閉上眼睛沉思。
“要說古怪嘛”
她沉思許久,突然間睜眼,道:“我想起來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