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蘇乖巧的站在桂建超的身邊,非常好奇的看着兩人手談。
“鬼叔叔,該你落子了。”
棋盤上,黑白兩條大龍絞殺在一起,局面非常慘烈。桂建超捏着一枚白子,眉頭緊鎖。局面對他不利,讓他頗感爲難。他有種預感,這盤棋他很可能要輸給對方。
和李淳風是老對手了
亦或者說,他和太史局是老對手了。
從隋朝時的將作大匠宇文愷,到唐初的袁天罡,再到如今的李淳風。桂建超的從接掌了熒惑星君之位以後,就和這些人糾纏不清。時而合作,時而敵對。前一刻大家還是朋友,下一秒就可能會刀兵相見,生死相搏。說實話,他有點累了。
但他不願意輸給李淳風,哪怕是一盤棋也不行。
聽到聶蘇的話,桂建超眼珠子一轉,笑道:“小聶蘇,你來幫鬼叔落這一子,如何”
“星君,過分了”
“怎麼”
“這盤棋勝負已分,星君讓小孩子來幫你落子,若最後輸了,是不是要算在她頭上呢”
李淳風笑眯眯看着桂建超,話語中帶着調侃的味道。
桂建超老臉一紅,剛想要辯解,就聽聶蘇道:“道士哥哥,該你落子了。”
“啥”
李淳風一愣,看着聶蘇。
哥哥這個稱呼
桂建超則哈哈大笑,指着李淳風道:“沒錯,道士哥哥,該你落子了。”
李淳風哭笑不得,目光旋即落在了棋盤上。
被聶蘇稱作哥哥倒也不是接受不了的事情。事實上李淳風面嫩,看上去的確不大。
只是當着桂建超的面你叫他叔叔,卻叫我哥哥,豈不是我平白低了一頭
不過再一想,似乎也算不得什麼。
天曉得桂建超這老東西究竟多大年紀
從隋文帝時期,他就是熒惑星君,和宇文愷交過手;袁天罡時期,他也是熒惑星君,鬥了幾十年。算年紀的話,莫說叫一聲叔叔,就算是叫一聲阿翁也不過分。
李淳風哼了一聲,目光在棋盤上掃過,眸光突然一凝。
他擡頭看了看聶蘇,又低下頭看着棋盤,陷入長考。
桂建超也發現了他的異常,目光在棋盤上掃過,眼睛頓時一亮。
遠遠岌岌可危的形式,在聶蘇落子之後,局面頓時出現了變化,好像要起死回生了。
“快點快點,小道士,打算想一整天嗎”
“星君,你可別逼我。”
“我就是逼你了,哈哈哈”
桂建超笑得好像一個三百斤的胖子,得意洋洋看着李淳風。
李淳風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把注意力集中在棋盤上。他落了一子,但沒等他開口,一隻小手捏着一枚白色棋子,飛快落在棋盤上,令棋局也變得更加複雜。
咦
這一個子,落得他好難受。
李淳風擡頭,看了聶蘇一眼。
這也是他第一次用正式的目光看聶蘇,帶着一種審視。
“怎麼,嚇唬小孩子嗎”
李淳風笑了笑,思考一陣,再次落子。
可是,不等他擡手,聶蘇就落了棋子,彷彿早已算到了他的棋路。
“星君,她是”
“我侄女。”
“可她”
“怎麼,我桂建超就不能有個人類侄女嗎”
桂建超冷冷頂了一句,讓李淳風啞口無言。
他笑了笑,突然大袖在棋盤上一掃,打亂了棋局。
“貧道輸了”
說完,他突然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鏡,遞給了聶蘇。
“願賭服輸,這是道士哥哥給你的禮物。”
這牛鼻子真不要臉
桂建超冷冷的看着李淳風,對李淳風那點小心思,可說是心知肚明。
不過,他並不會阻止李淳風的示好,倒是聶蘇又躲到了桂建超身後,看着李淳風手裏的銅鏡,怯生生沒有言語。
“李淳風,輸了就送一面鏡子,太小氣了吧。”
李淳風哈哈大笑道:“星君,你可別小看了這枚銅鏡。
當初,袁太史令造火井,煉天下之金,提煉出了三十六斤金精,鍛造十二地支神鏡後,還剩下三斤六兩金精,於是仿秦鏡造出了這枚銅鏡,並取名爲唐鏡。
雖說唐鏡不比秦鏡,但其威能卻在十二地支神鏡之上。”
桂建超不等李淳風說完,一把就把銅鏡搶了過來,放在了聶蘇手裏。
“那我帶小蘇,謝謝你了。”
聶蘇拿着銅鏡,有點手足無措。
她怯生生道:“謝謝道士哥哥。”
“哈哈哈,些許小玩意,值不得謝。”
李淳風說完,笑眯眯看着聶蘇道:“你叫聶蘇”
“嗯。”
“能不能再與貧道,手談一局”
聶蘇看向了桂建超,就見他點點頭,於是道:“好啊,不過道士哥哥若再輸了,可不許生氣。”
“不氣,不氣”
李淳風的笑容,非常燦爛。
桂建超則冷豔看着李淳風,心裏冷笑不停。
他和李淳風保證,會約束和安撫長安城裏的詭異。李淳風之所以留下來不走,並不是真想要和他下棋,而是爲了監視他。就如同桂建超不會輕易相信人類一樣,李淳風也不會輕易相信桂建超。大家表面上笑呵呵,可心裏都暗自提防着對方。
李淳風之所以捨得把唐鏡拿出來,並不是他要討好桂建超,而是爲了聶蘇。
聶蘇的奇特,桂建超也能覺察的出來。
只是,他收留聶蘇,是因爲蘇大爲。至於李淳風是什麼想法哼哼,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本就無意詭異和人類開戰,自然也沒想過要渾水摸魚。
至於那些被變異元炁影響到的詭異,桂建超也沒有想過去營救。
一旦受到變異元炁的影響,詭異會出現很多問題。他救不了,而且救了,也沒有用。
既然如此,索性賣個好,也可以爲其他詭異,爭取到更多的生存空間。
身爲熒惑星君,桂建超要考慮的不是一個兩個詭異,而是生活在關中的十萬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