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簿這個人吧,不壞
蘇大爲心裏面,就是這麼認爲的。
做事很認真,但有點多疑。或者,已經不僅僅是多疑了,而是逮着誰,都會懷疑。
職業病嗎
大理寺主簿十二人,掌印。
李主簿是其中之一,平日裏接觸的,大都是各種刑案。
想想,好像也很正常。
每天面對的卷宗,是各種各樣的案件;每天處理的公務,也是千奇百怪的案情。長此以往,難免會有影響。比如李主簿的疑心病,蘇大爲就覺得,是一種職業病。
但除此之外,他人不壞。
跟着李主簿在秋雨中跑了兩個時辰,總算是結束了。
蘇大爲開始懷念狄仁傑了
他覺得,這要是狄仁傑在的話,說不定早就看出了端倪。
“你有什麼發現”
在離開居德坊,返回大理寺的路上,李主簿出乎意料的沒有騎馬,而是和蘇大爲牽馬步行。
此時,雨已經停了,天也開始放晴。
蘇大爲愣了一下,向李主簿看去。
“你不是說,有志不在年高嗎”
“呃,我覺得居德坊並非案發現場。”
“怎麼說”
“河灘上,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據老姚,就是那個武侯說,當天晚上,居德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樣之處。他們那天晚上,一直在外面巡夜,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
我問過他,他說當晚,漕渠曾放水傳木。
如果是這樣的話,當晚的水流應該很急,有沒有可能,那屍體是隨浮木漂流過來”
“接着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覺得咱們的重心應該不在居德坊,而是西市。”
“西市,你熟嗎”
“還可以吧,畢竟我以前經常在那邊走動。”
“明天去打聽一下,看看能否找出什麼線索。”
“啥”
“我是說,你可以回去了,明天直接去西市探訪,有發現了,再回來與我知曉。”
“那,我不用報到了嗎”
李主簿笑了,“你不是已經報到了嗎”
“我是說”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主簿道:“此案,是由大理寺正侯善業住持。不過,具體負責事務的,是我。你有什麼情況,直接與我彙報即可。我會彙總後呈交於他。”
“小人明白”
還真是侯善業。
蘇大爲想起了安文生的提醒。
不過,他無需向侯善業報告,只要和這位李主簿彙報即可,也可以避免不少麻煩。
至少在蘇大爲看來,這個李主簿人不差。
或許一開始,他對蘇大爲有點不滿。但他的不滿,主要是在於蘇大爲的年紀,而非針對蘇大爲的人。可能在李主簿看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不過經歷這一個下午之後,蘇大爲很勤快,也讓李主簿放心不少。或許依舊不滿,但對蘇大爲本人,已沒有意見。
“那小人先回衙門一趟。”
“好”
“這匹馬”
“你留着吧。”李主簿擺了擺手,道:“接下來,有你忙的。
這是認可嗎
蘇大爲想了想,“我需要一副小角弩。”
蘇釗留下來的橫刀和破邪弩,在當日他夜探靈寶寺的時候被毀的被毀,丟失的丟失。之後,蘇大爲忙於跑路,然後又坐了一陣子牢。等他出來,也不知道該找誰打聽。
角弩,屬於軍械,等閒人無法配備。
但大理寺應該有這種武器,差別只是大小和順不順手而已。
這方面,蘇大爲倒是有那麼一點自信。
前生他就喜歡收藏冷兵器,所以改造角弩,應該不成問題。
“小角弩那是什麼”
“一種手弩,體積比軍中的角弩要小一些,威力也沒有那麼大,適合隨身攜帶。”
“那我回去看看,如果有,就幫你申領一副。”
“多謝主簿。”
“好了,那我就回去了。”
李主簿上馬,揚長而去。
蘇大爲目送他背影消失,這才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
他也搬鞍認鐙上馬,打馬揚鞭直奔縣衙。
在縣衙門口,蘇大爲把馬拴好。
正要往裏面走,就聽到有人喊他。
扭頭看去,只見高大虎行色匆匆走來。
“蘇帥,聽說你去大理寺了”
“嗯”
“我剛得到消息,說金德秀被人殺了,所以就回來找你。
沒想到蘇帥,我得到消息,金德秀前日正午,曾出現在西市大加耶肆,之後就失去了蹤跡。我已經找人去打探消息,一旦有所發現,會立刻告與蘇帥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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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大加耶肆”
蘇大爲眸光一閃,正要詢問。
這時候,縣衙裏有人出來。
他連忙道:“明天上午,我在西市放生池等你,咱們到時候再詳談。”
“好”
高大虎點點頭,就徑自離去。
王升走出衙門,看到拴在門口樁子上的馬,還有正準備往裏走的蘇大爲。
“蘇帥,你這是發財了居然騎上馬了”
蘇大爲哈哈一笑,道:“王君休要取笑我,我哪裏來的錢買馬
這是大理寺的馬。今日陳帥命我前往大理寺配合差遣,李主簿就借了一匹馬給我。”
“你去了大理寺”
“是啊。”
王升眉頭一蹙,旋即展顏笑道:“怪不得不過蘇帥,這次大理寺的案子有點複雜,你莫要牽涉太深。咱們主要是配合行動,如果有什麼情況,立刻告知縣君。”
“好”
蘇大爲愣了一下,旋即爽快答應。
他和王君寒暄幾句,就進了衙門,直奔他的公房。
一進公房,他就找來了柺子爺。
“柺子爺,你認識居德坊一個叫南九郎的人嗎”
“南九郎”
柺子爺想了想,一拍大腿道:“莫不是那個千里眼”
“正是。”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