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煙霧升騰,像是某種叫不出名字的怪獸,像極了詭異出巡。
但是蘇大爲毫不猶豫,第一時間向煙霧衝了過去。
他甚至都沒考慮過敵人會不會有埋伏,煙霧有沒有毒。
手裏元氣流轉,手掌猛地揮出,在煙霧中掃出一道空白帶。
再睜睜看去,前方長街蜿蜒如蛇,黑暗中隱隱見到一絲亮光在轉角一閃,再無蹤跡。
蘇大爲臉色鐵青,執刀追了上去。
過了一盞茶時間,他無奈的返回。
“沒追上”
蘇大爲搖了搖頭:“我剛纔砍傷的那人還在,總算留有一個活口。”
“阿彌......”
錢八指一臉尷尬:“那人......死了。”
“死了”
蘇大爲幾步衝上來,低頭一看。
街上躺着兩具屍體。
一具是被自己刀刃斬開脖頸的黑衣人。
這個肯定是死透了。
另一個,是剛纔被切開大腿的刺客。
大腿的傷雖然看着可怕,皮肉翻卷,粉紅色好像裂開的魚肉。
但這傷如果及時止血,不會那麼快死。
蘇大爲對自己下手的分寸很有把握。
“他牙中可能藏了毒,剛纔我想問話,他嘴角流出黑血,就......”
錢八指走上來,站在蘇大爲身後,聲音透着自責。
“有時候,屍體也能說話。”
蘇大爲冷笑一聲,蹲下身子,伸手去揭那黑衣人的面罩。
就在手指快要觸到面罩的瞬間,地上那人雙眼猛然睜開。
同時右手不知何時摸出一把短刀向蘇大爲的心口扎去。
“假死”
蘇大爲左掌一翻,將對方手腕擒住。
稍一用力,只聽“啪喀”一聲脆響,這人的左腕被他捏碎。
“阿彌小心”
錢八指的驚呼聲這才傳來。
蘇大爲頭也不回,右手忽然向後一抓。
兩根手指,精準的將一柄無聲無息,刺向自己後腰的匕首給夾住。
錢八指臉漲得血紅,用盡全身力氣想抽回匕首,
可惜努力了幾次,卻紋絲不動。
蘇大爲那兩根手指跟鐵鉗一樣,鉗住匕首無刃的背脊。
“八爺,你這是爲什麼”
蘇大爲轉身,眼神落在錢八指的臉上。
“哈哈,阿彌,你不會以爲我會想暗算你吧”
錢八指鬆開匕首緩緩退:“我只是看到刺客沒死,想上來幫你。”
“是嗎”
蘇大爲手裏翻轉着匕首,左腳向後一擺,一腳踢中刺客臉頰,令其昏死過去。
“我來大通坊是臨時起意,並沒有告知任何人,而刺客顯然是有備而來,誰泄露的消息
剛纔如果不是你衝上來,擋在我面前,我有把握可以將剩下兩名刺客全數活捉,
還有,我不相信八爺連人真死和假死都看不出來。”
蘇大爲說一句,就前進一步,向錢八指步步緊逼。
而他進一步,錢八指就退一步。
最後,錢八指臉上涌起一股青氣,眼瞳裏有妖異的光芒一閃,左手彈抖間,三把梭鏢呈品字型電射向蘇大爲。
蘇大爲身形一晃,閃電般避過,瞬息衝至錢八指身側,左手一伸,將他脖頸扣住,右手匕首抵在他咽喉上。
“你是受何人指使”
噗~
一聲悶響,蘇大爲側頭一看。
只見剛纔飛向自己的梭鏢,其中一枚正好釘在刺客的咽喉上。
這個唯一的活口,現在真的變成了一具屍體。
“哈哈哈~”
錢八指臉上涌起亢奮的紅暈,笑音淒厲刺耳。
蘇大爲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所以你爲什麼又把人帶到我這裏來”
安仁坊,南閭,王府內,王敬直兩眼直勾勾的盯着蘇大爲,神情冷漠。
他的雙眼裏,像是有一雙勾子,恨不得把蘇大爲按在地上摩擦。
“拜託了,再幫我一次,我們是朋友,朋友啊。”
蘇大爲一臉尬笑,雙手合在身前,向王敬直道:“我現想到唯一能幫我的就是你了,快幫我看看,這位到底是怎麼回事”
錢八指當時的表現,總覺得有些反常和怪異。
而且蘇大爲絕不相信,錢八指會無緣無故的幫助外人刺殺自己。
“幫你,我沒意見。”
王敬直冷着臉,一邊翻看着躺在牀榻上,昏迷過去的錢八指的眼皮,觀察他的瞳孔。
一邊道:“可是你爲什麼把屍體也給我弄過來”
他的大袖一揮,手指處,在門外長廊下,並排躺着兩具黑衣刺客的屍體。
空氣裏充滿一種古怪地血污味。
“我被人刺殺了啊,當然要查清是怎麼回事了,此事我已經稟報了大理寺,李思文也同意我先來你這,如果你願意,一會可以讓他們的杵作......”
“你把屍體送我這,還想讓杵作在我這剖屍不成”
“如果你答應的話。”
王敬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卻沒答他。
而是把住錢八指的脈,停了一會道:“他和之前武順不同,是被人用一種異術控制了心神,嗯,有點像上次秦懷玉。”
“不是下蠱”
蘇大爲有些意外,眉頭皺在一起。
如果是下蠱,那很可能是鄧建的人。
但錢八指是被異人用巫術一類的手段控制心神......
對方到底是誰
又是什麼時候對錢八指施的術
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他是你手下他中的術我會幫你解。”王敬直擡頭看了他一眼:“至於廊下那兩位,求帶走,我就敬謝不敏了。”
就在這時,從前院走來幾個人。
蘇大爲拍手道:“你看,杵作來都來了,不如你們切磋一下,我聽說南方那些巫醫有時候也喜歡用刀子剖剖屍什麼的。”
“你走。”
王敬直伸手捂住額頭,他感覺腦殼疼。
“阿彌。”
來的人裏,有人喊了一聲。
蘇大爲轉頭看去,這才發現,來人裏除了長安縣的杵作、差役,還有高大虎和安文生兩人。
“你們怎麼來了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