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降魔杵的同時,底下一腳閃電般踢向蘇大爲下身。
這一腳既刁鑽又隱蔽,只聽啪的一聲響。
那羅心裏一喜,還沒來得及得意,一股使人麻痹的電流,猛地從腳尖躥上來。
不好
差點忘了對方也是異人。
這一瞬間,那羅已經無遐去思考爲什麼一個不良人會是異人。
他暗運體內之力,身體被黑氣包裹着,如同一個黑色的大皮球向後彈開。
眼中,突然看到一抹紫電劃過。
蘇大爲手裏的降魔從一端的虎頭口中,唰的吐出一段長約一米二左右,寬約兩指的劍身。
寒芒乍閃。
那羅邇婆寐發出一聲慘叫,肩膀處爆開一團血霧。
“你找死”
他尖叫着,右手凌空一抓,似把那一團血霧全都收在掌心裏。
胡僧的嘴皮上下翻飛,似乎唸誦着一段古老的祕咒,那血在他掌心,化爲一個梵文血字,隨着那羅的低吼聲,猛地拍向蘇大爲。
空氣,瞬間充滿粘稠的感覺,像是無數泥沼從四面八方涌來。
血字陡然擴大,似一方大印,當頭壓下。
蘇大爲猛吸一口氣,元氣經由鯨吞術轉化,附在降魔杵上,一劍對血符斬下。
紫電如蛇般吞吐。
耳中聽到霹靂般一聲炸響,血符被雷電擊穿。
降魔杵的劍刃對着那羅頭顱劈落。
雷霆,電芒,如銀蛇般閃爍不休。
那羅臉上流露出驚恐之色,雷電,至剛至大,恰好是自己的剋星。
眼見那劍將要劈中自己,從斜刺裏,突然伸過來一支鐵棒。
鐺
一聲刺耳的金屬爆鳴,
彷彿鐵錘砸在燒紅的鐵錠上,
火星四濺。
蘇大爲只覺一股宏大巨力從降魔杵上傳來,心裏大驚下,迅速抽身後退。
連退十餘步,方纔穩住身形。
低頭一看,手上降魔杵倒是沒事,但是手臂卻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對方的力量,好強。
他擡起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行者已經站到了胡僧旁邊。
在那羅目瞪口呆的時候,行者將一片貝葉寫就的書信,塞進他的懷裏。
“奉法師法旨,把這信交於你。”
“你,你有病啊”
那羅半是驚駭,半是忿怒,忍不住罵了一聲。
行者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的修爲不夠,動了忿怒心。”
那羅沒有說話,但是幾欲瞪出眼眶的雙眼,彷彿在無聲的罵:我忿怒你媽。
蘇大爲視線在行者和那羅身上來回掃着,開口道:“這位......行者,你要護着他”
“不。”
尖嘴猴腮的行者,咧齒一笑,將橫出的鐵棒收回道:“只是替玄奘法師送信給他,信送到了,我也該走了。”
聽他這麼說,蘇大爲心裏暗鬆了一口氣。
這行者的實力,他看不出深淺來。
反正,似乎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強一些,能不招惹最好。
話說......
哦,西遊記要到時才由吳承恩寫出來,現在還八字沒一撇呢。
不過,這猴臉行者,該不會就是孫悟空的原形吧
蘇大爲收起這些雜念,再定睛一起,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
胡僧那羅趁着這麼一打岔的功夫,早已經逃入黑暗中。
“別跑”
蘇大爲恨不得抽自己兩耳朵,他深深看了一眼行者,身形如箭般射出。
黑暗中,霧氣升騰,那行者將鐵棒扛在肩上,看着蘇大爲他們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思索。
要比正面決勝,那羅的異術被蘇大爲的雷法剋制,實力發揮不出來。
但比逃跑,那羅卻有自己的一套保命之術。
蘇大爲一連追出數裏,最後只能悻悻的停下來。
追丟了。
居然眼睜睜看着地圖跑了。
這樣一來,只能去找高大龍了,畢竟他抓了霸府的三府主蔡芒。
這是眼下唯一能利用上的線索。
不過......
那霸府的人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麼回事
之前不是在和新羅使團的人聯絡嗎。
怎麼一轉眼又把蘭池的地圖交給了這個胡僧。
蘇大爲沒能弄清楚其中的邏輯,
只覺得大違常理。
按之前新羅使團金法敏所說,新羅和百濟、高句麗似乎聯合起來,向霸府的人討要地圖,而且他們手裏有能開啓蘭池的“鑰匙”。
之前霸府的人也和新羅人接觸過。
但是現在,這是唱的那一出
地圖給了番僧那羅。
你這讓金法敏他們怎麼辦
霸府的人不想一起開啓蘭池,得到好處嗎
鑰匙不想要了
還有那吳王李恪藏在後面。
這事,越想越頭痛,跟一團亂麻一樣。
蘇大爲隱隱覺得,自己一定還有不知道的事,或者還有什麼關鍵點沒弄清楚。
不過沒等他想出答案,耳中突然聽到破空呼嘯之音。
從頭頂上方,一名身穿黑袍,頭戴高冠,臉戴白色面具的太史官,飛掠而至。
一枚青銅小劍在對方頭頂懸浮着,劍尖指向蘇大爲。
“站住,你是什麼人”
太史官雙目如電,在蘇大爲身上一掃。
目光落在他腰上的腰牌。
這是由太史局專門製作的腰牌,憑此才能在霄禁後的長安自由行走。
同時,這也是代表不良人身份的公驗。
蘇大爲苦笑一聲,沒追到正主,倒把自己給攔下了。
他抱拳衝這位突然出現,立在牆頭俯視自己,氣勢如鷹隼般的太史官拱手道:“在下長安縣不良蘇大爲,這是我的公驗。”
蘇大爲將腰牌摘下,捧在手中。
那名太史官將手一招,無形中,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將銅牌抓住,一下子吸到他的手裏。
反覆驗看了幾遍,這名太史官點點頭,語氣放緩了一些:“腰牌沒錯,不過......”
他的聲音陡然一沉:“新羅使團的正使,什麼時候成了大唐不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