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不良人 >第三十九章 事發突然
    帳蓬內的氣氛正在僵持。

    突然,簾帳一翻,又有人闖了進來。

    “出事了!”

    一股寒風混合着焦急的喊聲一起傳過來。

    “滾出去!”

    程知節對着那人一聲吼。

    蘇大爲擡頭一看,心裏便是“咯噔”一下。

    進來的赫然是蘇慶節。

    他先是向着大帳中的程知節行禮,接着急道:“斥侯營發現一些情況。”

    “嗯?”

    程知節手裏抓着桌上的鎮紙,本來想扔過去,強行忍住。

    他的虎目微微眯起,暗掃了一眼蘇定方:“什麼情況?”

    蘇慶節與蘇大爲對了下眼神,聽到程知節詢問,忙道:“昨晚有人窺探我軍,斥侯營出了一夥人去追查,結果走失了三個,現在找到兩個。”

    一頂潔白的帳蓬,原本屬於輜重營,現在臨時被用來停放屍體。

    兩名唐軍斥侯,現在就躺在營中,屍體早已冰涼。

    程處嗣此時就站在帳中,看着營中兩名年長的斥候在驗屍。

    “校尉,這兩人是被人從後面摸上,一人被折斷了手臂,另一人被擊打過脖頸,不過看力度,擊頸的應該不致命,只是留下淤青。”

    “之後這兩人應該是被拖到角落進行了審問,最後……”

    這名斥候喉頭哽咽了一下:“他們倆被人用利刃割斷喉,又剝去了全身的衣物。”

    “他們剝這兩人的衣服做什麼?”程處嗣的聲音壓抑着一股怒火。

    “莫非是在羞辱我軍?”

    “這……”

    兩名驗屍的斥候聞言不由一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簾帳被人從外面掀開,凌厲如刀的西北風,帶着幾個殺氣騰騰的身影,一起走入大帳。

    程處嗣轉頭看去,一眼看到自己阿耶程知節,一身甲冑,手按腰刀,臉色鐵青,下頷的虎鬚根根戟張,顯然憤怒已極。

    稍落他半個身位的是副總管蘇定方,他面沉如水,看起來冷靜異常。

    但是從他的雙眼裏,可以看到隱藏的怒意。

    這怒,如平湖驚雷般,蟄伏着,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見過大總管,副總管。”

    軍中自然不是敘私情的地方,程處嗣帶着兩兵,忙向程知節及蘇定方行禮。

    擡起頭時,又看到跟着進來的蘇慶節及蘇大爲兩人。

    “有何發現?”

    程知節一抖身後黑色的披風,語氣裏,仍在壓抑。

    他想求穩不假,但他也是大唐將。

    大唐如今的局面,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唐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橫掃四海方,滅國無數。

    這軍魂,是用鐵與血鑄出來的。

    但凡強軍,必有其驕傲。

    這是任何敵人也不可折辱的。

    程處嗣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道:“因爲出了昨夜的事,我們斥候營今天特意加強搜索,在離大營約二十里的地方,金山腳下,發現這兩人被敵人剝光衣甲,拋在山石間。

    兄弟們把他倆屍身帶回來,我忙命人查看,應該是被敵人審問過後,斷喉剝光衣服。”

    “他們剝斥候的衣服做什麼?爲了羞辱我軍嗎?”

    程知節,問出和之前程處嗣同樣的問題。

    “這……”

    程處嗣眼神向身後的老兵看去,可惜無人敢應。

    都知道程知節的脾氣。

    殺人便罷了,兩軍相爭,生死由命。

    但是殺了人還剝去衣服,這是赤裸裸的挑釁,羞辱。

    無論是突厥人還是其他部族,尊重死者,是各族都有的習俗,通常最多剝去衣甲,拿走武器,沒說連貼身裘衣都不留的。

    而且拋屍在山腳下,如此醒目,分明就是要給人看的。

    這豈能不讓人聯想。

    程知節的臉色已經黑得要滴出水來。

    那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節奏。

    “羞辱我老程可以,但是羞辱我軍,嘿嘿……老子不發威,真當是病虎不成?”程知節握着刀柄的手緊了又緊。

    就在此刻,一直沉默的蘇大爲,上前兩步,開口問:“發現屍體的現場是什麼情況?”

    “呃?”

    程處嗣下意識看過來,一臉迷惑。

    “我是問,現情的情況,看是否能發現有用的線索。”

    蘇大爲接着問:“我做不良帥的時候,也接觸過長安有名的杵作,學了點堪察現場的皮毛。”

    “哦。”

    程處嗣點點頭,轉頭向身後兩名老兵看去:“你們說。”

    兩名老兵臉色微變,麪皮漲紅了,努力搜腸

    刮肚的迴響,只能勉強應道:“那是金山腳下,都是光禿的石頭,兩人就赤條條的躺在地上,並無……似乎並無其它可疑之處。”

    蘇慶節在一旁,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蘇大爲,暗自嘀咕:阿彌這是把兩名斥候之死,當做案件來處理了?可這兩軍交戰,斥候交鋒,死傷難免,這兩斥候之死還有什麼疑點嗎?

    蘇大爲向程知節和蘇定方道:“大總管,副總管,請容我看一下這兩名斥候的屍體,或許能有所發現。”

    程知節掃了一眼蘇定方,見他沒反對,點點頭:“你看看吧。”

    蘇大爲謝過,又向程處嗣點點頭,這才走上去。

    軍中等級分明,等別是上官在面前,若不打好招呼,難免有簪越之嫌。

    他在軍中幾個月時間沒白待,對軍中之事,摸了個七七八八。

    軍中學的都是殺人之術,論偵察敵情,或潛入敵後,或後勤配給,或制訂戰法,有的是厲害人物。

    但偏偏,軍中沒有專門的杵作。

    像眼前兩名年長的斥候,也只是擅於通過傷口來做判斷,特別是擅開判斷刀傷。

    對於杵作刑名那一套,卻是知之不詳。

    蘇大爲上前,仔細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

    “這兩人……有些蹊蹺。”

    “怎麼?”

    程處嗣有些着急:“他們不是被人割喉嗎?還有什麼蹊蹺?”

    “割喉是割喉,但割喉也不是那麼簡單。”蘇大爲蹲下來,一邊檢查屍身,一邊喃喃自語。

    程處嗣心急火撩,都快抓耳撓腮了,若不是顧忌程知節和蘇定方這兩位在場,定要抓起蘇大爲問個明白。

    蘇慶節心裏一動,也快步上去,蹲在蘇大爲身邊,細細觀察。

    片刻之後,他的神情一動。

    似有所悟。

    “你發現了?”

    “確實……”蘇慶節眼中閃過陰霾:“爲何要如此?”

    “一件事反常,必然有它的理由。”

    “反常不代表事情是錯的,只代表有我們所不知道的真相。”

    歷史輪迴何其荒謬。

    在長安,蘇慶節身爲萬年縣不良副帥。

    蘇大爲長安縣不良副帥。

    兩人既是兄弟,又是暗中競爭的對手。

    卻不曾想,在離長安數千裏之外,在這草原異域中,兩人卻有了聯手合作。

    世事如棋,殊難預料。

    “你們兩個,別打啞迷了!賊你媽,把人急死了!”

    程處嗣不顧自家阿耶在前,跺腳大喊。

    還沒吼完,腦門上被程知節狠狠一巴掌抽上。

    程處嗣腦袋往下一沉,暈了幾秒,抱着頭一臉鬱悶的看向程知節:“阿耶,你打我做甚?”

    “閉嘴,不懂就少說多看。”

    程知節冷哼一聲,轉頭向蘇大爲和蘇慶節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蘇定方在一旁,倒是很沉得住氣的樣子,不發一言,只是目光盯着眼前的斥候,眼中光芒閃動,若有所思。

    “大總管,副總管,他們倆不是死於割喉。”

    蘇慶節擡起頭來,看了蘇大爲一眼道:“若是割喉,必有頸血噴濺,但這兩人屍身卻很乾淨。”

    程處嗣道:“或許是噴在衣服上了,然後被人剝了衣服,所以……”

    “不會。”

    蘇大爲搖頭,他站起身,向程處嗣和程知節等人道:“如果是那樣,脖頸上也會有血,不是這個樣子,何況,如果敵人要他剝他們衣甲,割喉也容易弄污衣服,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站在一旁的一名年長斥候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就奇怪,爲何要用這種方式殺人,按我們的習慣,扭斷脖頸就好,若是割喉,衣甲多半就不會碰了,最多拿走兵器。”

    程知節眼中光芒一閃:“既然要剝衣甲,便不會弄上血污,殺人不流血的方法有很多……而這兩人衣甲被剝,卻又是割喉,而且還沒有頸血噴濺。”

    蘇慶節也站起身,他先是深深看了蘇大爲一眼,接着向程知節叉手道:“所以割喉並不是真正的死因,只是掩飾。”

    程處嗣一臉驚駭莫名:“掩飾什麼?只是殺兩個斥候,難道還有別的陰謀不成?”

    蘇定方這時終於開口了,他先是看了看蘇慶節,接着向蘇大爲道:“阿彌,說說你的推斷。”

    雖然蘇慶節也反應過來,但明顯蘇大爲的思路更快半拍,最先發現異常的也是蘇大爲。

    此人能從一點細節裏察覺有異,見微知著的本事頗爲不凡。

    難怪能在長安連破大案,落入陛下眼中。

    蘇大爲也不推託,沉吟道:“我看這兩人關節不僵,身上屍斑也不甚顯眼,依我之見,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半時辰。”

    “說下去。”

    “從昨晚他倆失蹤,到時亡的時間,可以推斷有差不多三個時辰。”蘇大爲擡頭看向程知節等人。

    “如此一來,在下有三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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