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地理位置位於交通要道,連接中亞、西亞、南亞等地域,是古絲綢之路重要的驛站。
蘇大爲此時站在高原中,遠眺着雄渾的古城,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咦,阿彌你又做詩了。”
“我只是見天地遼闊,感覺人是如此的緲小,一時感概罷了。”
蘇大爲回頭,一眼看到不遠處的安文生。
安文身麪皮白靜,身材高壯,只是此時陪同蘇大爲來到這雪域高原,也不見了往日的精神,身上穿的頗多,略顯得有些臃腫,而白淨的麪皮上,也因被日光照射,顯出一抹“高原紅”。
“這邊的環境比西域還讓人難受。”
安文生細細吸了口氣。
做爲異人,他常年跟隨袁守誠修行,道家丹道首重呼吸吐納之法。
就算如此,在這高原上也仍覺得有些呼吸不暢。
“這邊的環境特殊,靈氣稀薄,也不知這裏的土人怎麼適應的。”安文生左右張望,喃喃道:“地勢又高,若大唐要駐兵這裏,非得仰攻不可,難啊。”
蘇大爲聽得心中一動,向安文生道:“吐蕃與大唐有通婚之好,怎麼會說這種話。”
“呵,阿彌,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那吐蕃贊普野心大着呢,豈會滿足於區區一地,看着吧,要不了多久,終究會露出野心。
我們大唐沒有在這片雪原生活的經驗,要仰攻的話會非常難受,而他們有地形之利,藉着地利,從高原俯衝而下,不容易對付的。”
“不說這些了,你來過這裏嗎?知不知道這邊雪山神廟在哪裏?”蘇大爲向他問。
之所以脫離唐軍隊伍,甚至冒着受軍法懲罰的危險,全是爲了尋找聶蘇。
當日咥運說出關於聶蘇的祕密,卻是跟着這片雪域高原有關。
蘇大爲反覆求證,咥運只是賭咒發誓,若是信息有誤,甘願抵命。
雖然不解聶蘇爲何會來到這裏,但咥運言之鑿鑿,也就姑且信之。
當然,蘇大爲還是送了咥運一刀。
這一刀,是爲了心中一口意氣。
若不是此人,阿史那賀魯焉敢叛唐,哪裏會掀起後來那麼多戰事,死那麼多人。
若不是因爲咥運,自己在長安好好的快活,又豈會離開大唐,跑到西域邊陲,一待就是兩年。
要不是因爲他,聶蘇又怎會失蹤?
於公於私,此人都該死。
死了他,只會替大唐解除一個禍患,不然以此人心機深沉,野心勃勃,今後誰知道還會整出什麼妖娥子。
據咥運所說,聶蘇是去了雪山神廟。
其位置便在吐蕃與象雄古國交界之處。
蘇大爲兩眼一抹黑,也不知這個時代的地理和後世是否一樣,更不知,所謂雪山神廟在哪裏,應該不會是珠穆朗瑪峯吧?
要真是世界第一高峯,那還怎麼爬上去?
幸好身邊還有個熟悉地理的安文生,否則就別說找雪山神廟,只怕連如何走到象雄,對蘇大爲來說,都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阿彌。”
“什麼?”
“你其實和你父親,蘇三郎挺像的。”
“切,惡賊,又來唬我。”蘇大爲裹了裹身上的皮衣,衝他笑罵道:“你又沒見過我家阿耶,怎知我和他像不像。”
這話如果是玄奘法師說,他信,從和自己同輩的安文生嘴裏說出來,他信個鬼,安文生這傢伙,屬於蔫壞的。
“雖然未曾見過他,但聽說過他的事蹟。”
安文生目光投向前方。
投向那邊莽莽起伏的雪白山巒,目光現出悠然神往之色。
“你看,那天若不是我拉着你,你差點沒翻山躍嶺,直奔天竺而去,這豈非是很像蘇三郎嗎?”
“滾!”
蘇大爲又氣又好笑的衝他狠狠豎起一根中指,又在安文生莫名其妙的表情下,自己先捧腹大笑起來。
“我還真是,沒能繼承我阿耶的本事,出了家門,路都認不全,如果不是帶着,真有可能翻過山脈,走上當年玄奘法師的路。”
“沒準你也能學個佛法,得個三藏法師的名號回來。”安文生嘿嘿一笑,目光在蘇大爲頭頂打量,似乎看到他剃光頭髮,腦袋光禿禿的樣子。
“別岔開話題了。”
蘇大爲笑了兩聲,挺起胸膛,收起笑容:“你到底知不知道雪山神廟在哪裏?”
“你都問了我一路了,我要不知道,能給你帶路嗎?”
安文生搖搖頭,翻身上馬,在前頭帶路。
頭也不回的道:“其實我還真不知道。”
“你!”
“但是我有嘴,路不是在腳下,是在嘴下,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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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文生回頭,向騎馬跟上自己的蘇大爲瞪了一眼,那表情彷彿在說:不懂還不能問嗎?
“算你說的有道理,我可提醒你,要是找不到地方,我跟你沒完。”
“呸,若不是因爲你,我現在正舒服的躺在帳蓬裏,隨着唐軍回長安,不對,我就根本不會出來,忍受這冰天雪地的酷寒。”
安文生仰天嘆息:“我真是一時鬼迷心竅了,馬奶酒不好嗎?烤羊肉不好嗎?抹奶和蜜的烤駝峯它不香嗎?爲什麼要跟着你忍飢挨餓的受這般苦。”
“老安,你就多受點累,等找到聶蘇了,回長安你想喫什麼,我請。”
蘇大爲胸脯拍得呯呯響。
他現在在長安頗有資產,可以說是隱形土豪,請安文生天天喫大餐都沒問題。
……
在隋末之時,西藏高原這片土地,吐蕃並非最強大的邦國。
立國於阿里的象雄、拉薩河谷周邊的蘇毗,均比位於山南雅礱河谷的吐蕃強大。
但時間走到大唐初年,太宗時期。
吐蕃新贊普松贊干布繼位。
整個吐蕃國就像是被施加了魔法。
先是與大唐通婚,迎娶了文成公主,取得唐朝的認可。
接着兼併了蘇毗、象雄,拓地百萬平方公里。
此時的吐蕃已經幅員萬里,人口千萬,儼然是大唐西陲邊境的一方霸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