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物突然一花。
蘇大爲感到一種很奇怪的力量,向自己迎面撲來。
這力量,不像是詭異的氣息,也絕不是異人修煉的元炁。
若非要去形容,像是一種“力場”。
它在空氣裏不斷嗡鳴着擴張,猶如看不見的大手,向蘇大爲擠壓過來。
蘇大爲猛吸一口氣,背脊彈動,龍形九轉。
閃過正面,一頭撞入僧衆之中。
轟
方纔蘇大爲落腳處,大片積雪和山岩崩裂凹陷。
如若蘇大爲反應稍慢,現在只怕已經和那些石頭一樣粉碎。
本教僧衆從盤坐姿勢幾乎同時躍起,怒目向着蘇大爲,當先兩僧,口中疾喝古象雄語,揮掌拍擊。
空氣中“嗡”的一聲。
又是同樣的感覺,彷彿空間有一種看不見的頻率,隨着他們的拍掌一齊震盪。
蘇大爲一心只想趕到聶蘇身邊,沒空與之糾纏。
身體猛地一縮,蜷曲如球。
這一下大大出乎僧人的意料,兩掌拍空。
還沒等他們反應,蘇大爲的身體猛地從地面彈起,手腳舒展,帶着一着奇妙的韻律,難以言喻的美感,雙手輕輕劃過兩僧脖頸。
啵~
看起來輕柔,實則蘊含大力。
兩僧如木樁般橫飛出去。
後面的十數名僧人已經反應過來,並肩站在一起,口裏急促念動祕咒,雙手結印,衝蘇大爲瞠目怒吼。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直到這時,後方的安文生和李博才反應過來。
待要上前助拳,蘇大爲已經與僧衆戰成一團。
噼啪
藍色的電弧從蘇大爲雙掌中爆起。
元炁化雷
雙掌帶着雷電向前揮出,蘇大爲口中暴喝:“擋我者死”
比起若干年前,隨着蘇大爲異人品級提升,對元炁的掌握,還有鯨吸勁等諸多法門的領悟,任何元炁之術在他用來,此時都有了大巧不工的味道。
實力到了,就是尋常揮手,彈指,便是木劍,在他手裏也能發揮莫大的威力。
紫色電光爆閃,如張牙舞爪的電龍飛出。
在空氣中,與諸本教僧人釋放出的力場狠狠碰撞在一起。
安文生和李搏剛剛衝到一半的距離,只覺得眼前強光一閃,耳聽到像是某種玻璃碎裂般的清晰脆響。
喀嚓
電光散逸,蘇大爲早已藉機俯身衝上,右掌向地上一拍。
鯨吸
隆隆隆~
以他手掌爲中心,大地飛速隆起,如水波跌宕,向前蔓延。
整個山頭,猶如地龍翻身,震盪不止。
那些僧人站立不穩,不由大驚失色,口裏發出無意義的驚呼。
就在此時,那位白眉老僧雙手握在一起,呈本教密宗獅子印,口腔與鼻腔共鳴,喉頭如珠滾動,陡然從胸中噴出真言
“嗡”
自他面上,顯現忿怒之相,背後隱見一頭鬢髮飛舞的雄獅幻影。
一股警兆自蘇大爲心頭閃過。
他翻掌取橫刀在手,待要與老僧搏殺,就在此刻,突然聽見一聲清脆的女聲喊:“住手”
一時間,所有本教僧人都似忘記了蘇大爲的存在,齊刷刷扭頭回身看去。
突出的懸崖邊,聶蘇髮絲被山風吹得亂舞,正一步步向這邊走來。
“小蘇”
“阿兄”
蘇大爲越過那些因聶蘇走過來而震驚的本教僧人,向着聶蘇快步迎去。
直到這個時候,才發覺聶蘇的不同。
她身上穿着像是象雄又或是吐蕃這邊的服飾,衣裙濃豔,由紅綠二色布綢斜裹過身體。
臉上眉心用硃紅色點了一點,臉頰兩邊也用紅色抹了幾道紋路,像是有某種特殊宗教意義的符號。
這令她身上多出一種異域風情。
她的長髮也不像在長安時是挽起梳成飛燕髻。
而是自然披散在身後,頭髮帶着自然的捲曲,一走動,烏黑的光芒流淌,如波浪般起伏。
還有她的雙腳,居然沒有穿鞋,就這樣赤着白足行走在山巔的冰雪間。
見到聶蘇這個模樣,蘇大爲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怒:“小蘇你你是不是被他們欺負了”
扭頭看向那些本教僧人,蘇大爲只覺得這些人無比可惡。
之前他還是壓住了怒火留了手。
否則這些僧人豈能活下來
“阿兄,不是你想的那樣。”
聶蘇飛奔上來,猶如歸巢的乳燕般,一頭撞進蘇大爲的懷裏,雙手攬起他的脖頸,將全身的重量都掛在他的肩上,像是樹袋熊般。
“阿兄,我想你了”
溫暖的體溫,伴隨着她溫柔軟語,還有一股女兒家如蘭似麝的香氣,沁人心脾。
蘇大爲心裏一顫,嘴裏罵道:“你個瘋丫頭,想壓死我啊。”
雖然在抱怨,可他眼角眉梢透出的笑意怎麼也掩藏不住。
還好,聶蘇沒變,她還是自己心裏的那個小蘇,至於她爲何不辭而別,跑到這象雄王朝的巴顏喀拉山本教聖地,可以稍後慢慢問她。
只要她在便好,自己沒有失去她,這是此行最大的幸運。
半個時辰後。
蘇大爲已經聽聶蘇講完了她此行的經歷。
有些過於離奇,也有些,不出蘇大爲之前的猜測。
“當日我在與那頭半詭異巨狼交手,結果他突然告訴我,知道我阿孃的下落,我開始是不信,但是他說我與我娘長得極像”
蘇大爲與聶蘇盤膝而坐。
現在是在巴顏喀拉山頂的石窟內,本來那些本教僧人看在聶蘇的面子上,是極力邀請他們入寺詳談,但被聶蘇拒絕了。
這石窟據說爲本教發祥地及聖地,但那些普通僧人不敢輕易進來,卻不限制聶蘇的進出,當真是透着古怪。
只不過蘇大爲此時也無心去細想這些。
李博與安文生遠遠的站在洞窟一角,欣賞着石窟中的壁畫,讓蘇大爲與聶蘇先聊着。
“小蘇,你是你娘生的,與你娘長得相似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怎麼能光憑這一點就信了。”
蘇大爲有些無奈的道。
小蘇也太好騙了,這麼容易就被那突厥人的半詭異給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