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最近隨着復仇和刺殺大量百濟基層和情報相關人員,引起了夫餘臺的注意。
蘇大爲手下的暗探最近越來越感覺到無形壓力。
這一點與常平的說法一致。
夫餘臺確實已經加緊了監控,熊津城已經不再安全。
若是當年在徵西突厥時的那種配置,蘇大爲敢驕傲的喊一聲:給我五百唐騎,老子敢打穿熊津城,甚至直插百濟都城泗沘。
但現在情形不一樣,遠離大唐,蘇定方的唐軍主力現在還不知在哪裏。
僅憑手裏一些情報人員,顯然不能浪費在熊津城裏。
按着蘇大爲的計劃,接下來有兩個選擇方向,第一,將情報系統整個轉移到百濟都城去。
只待蘇定方的唐軍一到,蘇大爲這邊就可以來做配合,玩個斬首行動,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活捉了百濟義慈王,百濟軍羣龍無首,自然會大亂。
還有一個方案就是直接去唐軍登陸的口案城市做接應,同時這段時間,手下各處偷繪的百濟各城鎮要害的軍事地圖,也基本完備,現在只差將各地的圖彙總。
到時將此圖獻給蘇定方,亦可幫助唐軍作戰。
古代行軍打仗可沒有衛星定位,軍事地圖或者靠譜的嚮導屬於重中之重。
當年漢武帝徵匈奴,不知多少大漢名將喫虧就虧在路癡,深入西域,找不到匈奴主力。
蘇大爲提前到百濟,正是爲了唐軍解除此後顧之憂。
至於李大勇的仇,那些原本屬於大唐百濟情報系統暗中投靠夫餘臺,反叛者,這一個月裏,早已被蘇大爲用各種手段清除。
現在只差道琛和鬼室福信這兩個首惡。
以目前的情況看,要單獨刺殺這兩人十分困難。
但是蘇大爲並不着急,按時間來算,蘇定方率領的十萬唐軍水師,就快要到了。
到時天兵一至,整個百濟都要被滅國。
區區道琛和鬼室福信又何足道哉
到滅國之戰的時候,纔是自己替李大勇報仇的最佳時機。
滅其國,再誅首惡。
以血還血。
大丈夫當如是。
時間一晃即過。
三日後。
會館的據點中,蘇大爲最後看一眼眼前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資料與卷宗,心中暗叫可惜。
這些都是無數都察寺的情報人員,費盡心機收集來的信息。
若稍加整理,不難從提煉有用的情報。
只是現在整個情報系統轉移再即,這些海量的文書資料,自然不可能一一帶走。
除去一些重要的部份化整爲零分批帶走,絕大部份,都只能付之一炬了。
是的,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蘇大爲能想到的就是將這裏一把火燒掉。
忽然之間,居然有了一種後世大使館、領事館被迫撤離的趕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文生,人都撤走了嗎”
“已經分批散開了,現在就差外面守着櫃檯的幾個生意夥計,不過都是請的本地人,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就算抓到也沒事。”
蘇大爲最後看了一眼眼前的書架,忽然左右看了一下:“九郎呢”
“大概還在常平那裏吧。”
安文生摸了摸下巴:“約定的時間已到,他既然沒出現,想必是不願離開熊津城,不可強求。”
“我知道。”
蘇大爲點點頭:“等我喊上小蘇,你準備在這點火,一會趁亂走,帶上九郎。”
“那咱們去哪”
安文生一臉古怪道:“我現在都還不知道是去泗沘還是去港口。”
“很快你就知道了。”
蘇大爲神祕一笑,卻不多做解釋。
“阿兄~”
還沒等蘇大爲去找聶蘇,就聽見聶蘇清脆如風鈴般的叫聲。
擡頭看去,前院方向,聶蘇奔跑如飛,長裙飄舞,帶着一種敦煌壁畫中,飛天神女般的美感。
蘇大爲心中不由暗道:難怪聶蘇的母親能成爲本教聖女。
看敦煌許多壁畫上的神女形像,還真有幾分神韻,會不會那些壁畫也有受到聖女的影響呢
“阿兄,不好了,前面來了許多人,我看着情況不對。”
聶蘇跑近,一把抓着蘇大爲的衣袖,聲音焦急道:“好像那個常平也在裏面,會不會是他”
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就是懷疑常平出賣了這邊的消息。
蘇大爲向安文生看了一眼:“你留在這裏,過一盞茶時間後放火,我和小蘇先去前面看看。”
說着又向聶蘇道:“莫慌,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心有激雷而面如平湖可拜上將軍”
“咳咳,不是這句,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說着,他帶頭向前院迎去:“我去會會,看看究竟是夫餘臺的人,還是常平在搞什麼妖蛾子。”
如果是夫餘臺的人,大不了就是作過一場。
血戰殺出一條路來。
熊津城裏除非鬼室福信親自出手,不然誰能擋住自己
比起這件事,蘇大爲更在意的是,常平難道真的是出賣了消息
之前多番考驗,若此人真的是敵人,那簡直大奸似忠,連自己也給瞞過了。
這對蘇大爲的認知,是一次挑戰。
跟着聶蘇,三步並做兩步,很快來到前門。
還沒等出去,耳中只聽一聲震耳欲聾巨響。
院門被人重重一腳踹開。
破碎的木塊和碎屑如電影慢鏡般在空中翻滾着飛舞。
蘇大爲眼神一凝。
反手拉住聶蘇向後疾退數尺,險險避開碎屑打到臉上。
還沒等觀察形勢,就見一個血淋淋的頭顱被人從門外扔了進來。
骨碌碌~
西瓜大的頭顱從地上滾過,拖出一條淋漓的血線。
頭顱的主人臉上帶着震恐,眥牙裂嘴,狀甚恐怖。
“啊~”
聶蘇在蘇大爲後面,雙手搭着他的肩膀,吐了吐舌頭:“好殘忍”
蘇大爲認得,此人正是前門外做酒類生意的夥計之一。
是百濟當地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