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生口裏噴出一口血,身形向後飛退,最終腳下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那張胖大的臉龐,原本臉色就白,現是更是蒼白得可怕。
比起五品異人,他的境界畢竟是差了不少,能拖到現在,已經盡展平生所學。
現在體內元炁耗盡,身體傳來從未有過的虛弱感。
眼睜睜看着那個一臉褶皺的百濟老僧向自己如老鷹般飛撲過來。
血佛橫空,一隻巨大的血色掌印向他不斷壓下。
安文生突然笑了。
他的一向是雲淡風輕,保留有一份貴族的氣度,但是這一刻,這個白胖子笑得極爲開心放肆。
天空,無數氣泡彷彿雲朵般降下,將道慈包裹在氣泡裏。
另一頭,蘇大爲袖中飛出長索一卷,將安文生拖到自己身邊,遠離道慈的威脅。
“文生你怎麼樣?”
“死不了,你去幫聶蘇,這老禿子厲害!”
安文生用力一拍掌,咬牙道:“替我殺了他。”
這句說完,他又忍不住咳了一口血,精神狀態迅速萎靡下去。
“好。”
蘇大爲簡單的說了一個字,立刻撲向道慈,加入戰場。
空中血光一閃。
只聽聶蘇發出一聲驚呼,沒想到道慈呼吸間將她釋放的水泡破去。
這是從未有過的,當年連蘇大爲被聶蘇的水泡包裹住,一時都無法出來。
道慈額頭上的皺紋似千萬溝壑,一齊舒展開,臉上戾氣化作慈悲,血色在身上如蝌蚪符紋般涌動。
他的聲音,如從九天外傳來。
“今天,你們統統會死。”
血光化作一隻巨掌,向着聶蘇抓去。
蘇大爲口中爆喝一聲,丹田處彷彿有一個無形的黑洞在涌動。
鯨息。
元炁化雷!
激烈的藍白電光,從他手中揮出,如狂舞的電鞭抽向道慈。
聶蘇在半空中身體一個翻轉,雙手一揮,如蝴蝶展翅,從地上,空中,無數水元凝聚成霧,在她身後,聚成一枚奇怪的水鏡。
“鏡花,水月!”
古怪的元炁波動下,在道慈身旁,突然多出一黑犬,一黑貓,還多出另一個蘇大爲。
這一瞬間,半空中就有兩個蘇大爲。
另外還加上黑三郎和小玉。
這樣詭異的畫面,別說道慈,就連蘇大爲自己也是一眼懵。
然後他想起聶蘇能凝聚幻像的本事。
不管這些,先除去道慈再說,聶蘇各種古怪的手段多的事。
她又不曾系統的學過異人之術,全靠自己摸索,想法天馬行空,腦洞極大。
轟!
血色符紋從道慈身上擴散,無數血芒化作浮游的蝌蚪,繞着道慈瘋狂飛舞。
這種血芒極爲厲害,無論是蘇大爲的雷電,還是聶蘇放出的幻影,瞬間被擊散,消失。
聶蘇氣得跺腳:“死和尚,你賠我阿兄!”
蘇大爲百忙中有些無語的看了聶蘇一眼。
你哥我好好的在此。
就見她雙手自空中徐徐劃過,背後的水鏡突然元炁噴涌。
一道道白色的氣浪,化作符紋,演化出與道慈身擊同樣的蝌蚪狀,每一枚,都蘊含極大的威能,向着道慈狂涌而去。
空中,這兩色元炁相互吞噬,相互纏繞,打得難解難分。
但至少道慈這一招,被聶蘇給抵消掉了。
蘇大爲只愣了一瞬,落在地上,右腳重重一踏。
大地猛地一跳,一股狂暴的吸力從道慈腳下生出。
鯨吸之力。
道慈措不及防,差點被吸進腳下泥石裏,大怒之下,一直微眯着的雙眼猛地張開。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自他身後,浮現一輪紅日。
日中,正坐着一尊佛祖,同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腳下蓮臺徐徐盛放。
陣陣禪音梵唱,天花亂墜,地涌金泉。
天上和地下,都被紅日的光芒染赤。
自道慈身上,不可思議的再次噴涌出元炁之海。
無邊無涯。
這一幕,令蘇大爲心中暗驚。
他自己也是五品異人,深知這樣大量的釋放威能,元炁消耗會何等劇烈。
但道慈卻毫無顧忌,就是這麼做了。
他雖爲五品,但已經無限接近四品階段。
佛光所照,聶蘇背後的水鏡瞬間崩碎。
聶蘇身子一晃,臉色先是一白,接着變得血紅。
“小蘇!”
蘇大爲雙手元炁狂涌,化作兩道粗大的電龍,猛擊向道慈。
而道慈,則是面色平靜,看着那電龍撞中自己護身的血芒,纔不慌不忙,伸指虛空一點。
嗡~
一種奇異的頻率,自他的指間向外擴散。
如黃鐘大呂,如梵音嗡鳴。
電龍在這種波動下,劇烈顫抖着,從龍首處開始,逐一崩解。
“大唐的異人,若只有這
點手段,明年的今日,便是各位祭辰。”
老僧浮在半空,佛光滿面,不疾不徐的道:“你,若能將那門控制元炁的祕術交出來,本國師可饒你一死。”
蘇大爲的回答是,左手五指一握。
鯨息!
一道無形的元炁自他腳下涌出。
大地起伏跌宕,彷彿有一條巨龍潛藏其中。
道慈雙眼露出異芒,眼中有驚喜,也有費解。
就是這種感覺。
每次蘇大爲用這種異能,都讓他直覺是一種機緣。
這種祕術或許就是能幫助自己突破四品異人的關鍵。
正當他想着怎樣能活捉蘇大爲,逼問這種祕術時,巨大的氣流,陡然從地下噴涌,如長鯨噴水,直射半空。
將措手不及的道慈狠狠射向空中。
大地,就像是一頭無邊無岸的巨鯨,它一個噴嚏,就能將一切緲小的螻蟻,掀上九天。
道慈一臉驚駭與狼狽,還有些許狂喜,種種複雜情緒,自他臉上涌現。
機緣!
他感覺到了突破的機緣。
正要穩住身形。
耳中聽到一聲淒厲呼嘯,匆忙擰腰橫移半尺。
一支鐵槍被蘇大爲當做投槍甩出,險險擦着他的身體射向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