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不良人 >第九十七章 漫天要價
    空氣一時凝結。

    金庾信的眼角,浮起血絲。

    金春秋之事,確實沒有通傳熊津都督府,而是直接上報了大唐朝廷。

    皆因爲當時新羅與熊津都督府的蘇大爲關係十分微妙,甚至隱隱有針對和敵對之意。

    在當時,蘇定方數度催促新羅發兵和糧草襄助大唐攻打高句麗。

    但是金春秋和金庾信當時懷有私心,害怕大唐滅了高句麗和百濟後,會威脅新羅王室。

    於是定下拖延之策。

    最後果然拖垮了唐軍,令蘇定方不得不撤去平壤之圍。

    在這種情況下,金春秋突然死了,這事怎麼可能還去跟蘇大爲說。

    當時的氣氛,甚至有一種熊津都督府有可能出兵教訓新羅的風向。

    最後還是蘇大爲揮軍去打倭國,才把此事帶過去。

    但蘇大爲即然不在,新羅這邊,就更不可能把熊津都督府當回事了。

    背地裏,新羅還在悄然支持百濟的叛軍,想讓他們拖垮熊津都督府的府兵,而且暗恨蘇大爲在背後支持金仁泰爭奪王位。

    種種緣由,總之新羅就直接無視了都督府。

    金法敏的求繼新羅王位的摺子,直接遞交給唐廷了。

    其實按理來說,這事也正常。

    畢竟按慣例,新羅王位都是這麼傳的,直接交奏摺給大唐皇帝就好了。

    蘇大爲現在的質問,多少有些沒事找事的意思在裏面。

    但,誰叫蘇大爲現在強勢呢。

    他揪着這一條不放,金庾信也不敢直接跟他撕破臉,一時心中鬱結,眼珠子微微泛紅。

    心中左思右想,金庾信放棄了與蘇大爲撕破臉頂撞的念頭,緩緩拱手道:“此事是新羅考慮不周,只按過去慣例,向天可汗遞奏摺,適逢蘇都督跨海擊倭國,便沒有以正式公文通知熊津都督府。”

    停了一停,金庾信接着道:“以前並無熊津都督府,所以並無成例,但是今後新羅會注意這一點,會多與都督府溝通。

    若有需要,新羅這次可以補交書面文書知會都督府,甚至可以與蘇都督,一齊向皇帝陛下遞摺子,蘇都督以爲如何”

    你蘇大爲不就是想裝個逼嗎,想要面子

    行,這面子我們新羅人給你。

    滿意了嗎

    “你在教我做事”

    蘇大爲看着金庾信,語氣並無波動。

    但金庾信卻被他這話嗆得胸口一窒。

    他也是有排面的人,在新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甚至他有一身傲骨。

    對大唐這個宗主國,都能放出狗可咬主人的言論。

    可想而知,金庾信心中,是如何的驕傲,如何的強硬。

    但此時,被蘇大爲幾次三番拿話擠兌,他也不得不強忍下來。

    他是歷經數十年新羅政壇的老狐狸,什麼時候該強硬,什麼時候該低頭,心裏還是有桿秤。

    深吸了口氣後,金庾信剋制胸中的怒火,眯眼向蘇大爲抱拳道:“那,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令蘇都督滿意”

    滿意

    這輩子都不可能滿意了。

    蘇大爲冷笑一聲:“新羅王位之事,非同小可,豈可兒戲,依我之見”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停下來,看向金庾信,明顯是拿捏着身份,看新羅的表現。

    金庾信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厲芒,又藉着低頭掩飾下去。

    袖子裏的雙手,指甲深深嵌入到掌肉裏,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剋制住怒意,沉聲道:“請蘇都督示下,新羅若能辦的事,決不推託。”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本都督就說了。”

    蘇大爲揹負着手,在城頭來回踱步。

    背後的影子,在夕陽餘暉下,不斷變幻着形狀。

    “去年新羅王被陛下封爲嵎山道行軍大總管,但是在聯手對高句麗一事上,新羅踟躊不前,糧草也輸送不及,令唐軍將士,無辜犧牲者甚衆。”

    “蘇都督,此事我們新辦”

    蘇大爲大手一揮,毫不客氣的打斷吹鬍子瞪眼的金庾信:“解釋的話就不必說了,我這人只看結果,結果就是因爲新羅的不配合,讓唐軍白白犧牲,金國仙,你要知道,唐軍爲何而來我們是爲了你們新羅王的請求,才勞師遠征。

    按屬國的本分,你們應該提供糧草,補給,提供充足的僕從,但結果呢

    糧草拖延數月,援兵也只有金仁泰那幾千人,還算有點樣子,怎麼,你們當大唐的將士,是白白來替你新羅打仗的嗎

    天下有這樣的藩屬”

    說到後面,疾顏厲色,憤怒之情如狂風暴雨般撲向金庾信。

    這一下,令新羅國仙大感措手不及。

    他原本以爲,蘇大爲只是要面子,但現在看來,人家不是要面子,是來追責的。

    說的話,句句戳着新羅的脊樑骨,大有聲討追責之厲。

    金庾信心中剛剛涌起的怒火和牴觸情緒,一下子給按了下去。

    因爲蘇大爲說的,都是真的。

    新羅到底有沒有動手腳,這種事官面上可以扯理由,可以抵賴,但人人心中有本帳。

    在蘇大爲的面前,賴不掉。

    理虧,膽氣立時就弱了下去。

    金庾信不得不低頭道:“此事緣由複雜,但畢竟是我新羅做得差了,我們願意補償,願意補償。”

    “這可是你說的。”

    蘇大爲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金庾信看到他這笑容,心裏“咯噔”一下,隱隱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蘇大爲的笑,就像是布好陷阱,看着獵物跳進來的精明獵人。

    充滿了殘忍和算計,這種感覺,哪怕是混跡官場數十年的金庾信,也是汗毛倒立,卻又摸不準對方的意圖。

    蘇大爲衝他豎起一根食指:“我天朝上國,做事從來都講規矩,新羅不守規矩,按理應該施以懲戒,然而本都督慈悲,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現在就兩個條件。

    第一,我要兩萬精銳戰兵,一個月內,要交到我手裏,借我用一年。”

    這句話一說出來,金庾信便叫了起來:“都督你這是逼人太甚”

    新羅常備的兵力,也就八萬餘人,其中精銳,也不過兩三萬人。

    蘇大爲這一開口,就要兩萬精銳戰兵,老弱病殘的垃圾貨色不要。

    這一下子,等於便抽去了新羅一大半的脊樑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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