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爲僥有興致的打量着兩人,一隻在案几下抓着聶蘇的纖瘦手掌,另一隻手在桌案上,輕輕撥了撥那隻好像在裝死的銀白色小獸。
幻天狐,以前只在《百詭夜行錄》上看到過,如今看到實物,卻也生出幾分新奇感。
這東西,與其說是狐,不如像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博美”犬。
就是尾巴要更長一些。
如果再仔細看,此獸在眉心處,隱隱有一個月牙痕跡。
蘇大爲一見忍不住笑了:“你到底是隻狐狸,還是犬夜叉的哥哥?”
巫女雪子悄然向伏見鳥取使了個眼色,然後向蘇大爲鞠躬道:“蘇都督見諒,方纔是我們冒失了,願受蘇都督責罰,我倆此來,是代表神道,想與蘇都督議和。”
她也很聰明,玩了個文字遊戲。
蘇大爲先前說他們是求和,伏見鳥取一聽就炸毛了,居然敢主動出手。
其實也未必是真的生氣,他們來,既然不是搞刺殺那套把戲,就必然是想達成和平協議。
之前的發難,不過是爲了爭取在談判中爭取更大的主動。
可惜,兩名神道的異人加起來,也遠不是蘇大爲的對手。
認清形勢後,立刻乖乖夾起尾巴認慫。
只是在口頭上,還是偷偷把“求和”,改成“議和”。
一字之差,想替自己留點顏面。
蘇大爲手指微動,撥弄着桌案上那隻毛茸茸幻靈狐的耳朵。
此物通靈,連掙扎都不敢,乖乖的蜷着身子,任憑蘇大爲手指玩弄。
幻天狐不傻。
蘇大爲肩膀上的“小畢方”看似在梳理羽毛,對蜷縮身體的幻天狐不屑一顧,實則一絲氣機牢牢鎖定在它身上。
若它稍有異動,只怕會遭致可怕的打擊。
“不管你們是來求和,還是議和,既然是主動提出的,那先請展示你們的誠意。”
蘇大爲神態放鬆,平靜,牢牢把握着主動。
伏見鳥取眉頭微微一挑,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略微低頭,一副恭敬的模樣:“不知蘇都督,要何種誠意?”
“剛纔你們提到妖獸卵。”
“是聖卵。”
“隨便吧,先跟我說說,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蘇大爲當日從那名神道教的神官召喚出的“百詭夜行”中,將其擊潰,並擊殺了那名神官。
最後在清理戰場時,撿到了一枚奇怪的卵。
跟個鵝蛋似的,但上面有着奇怪的花紋,觸手微溫。
絕不會是普通的鳥蛋。
當時隨手收下,並沒有想太多,只是當作戰利品,誰知其後某天,這枚卵突然破開,從裏面鑽出這隻紅色小鳥。
而且因爲是隨身帶着的,這隻小紅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蘇大爲。
隱約裏,便建立一絲奇怪的牽絆。
蘇大爲知道,某些鳥類是會把破殼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做父母的。
可這小紅鳥,也不知是詭異,還算是什麼,也會有這樣的特性?
他看過《百詭夜行錄》全篇,也不記得有記錄這種天性帶火的鳥類。
既然方纔雪子和伏見鳥取反應那麼大,自然清楚這種東西的來歷。
被蘇大爲一問,雪子一時沉默。
而伏見鳥取青白的臉色上,眼神微微閃爍。
蘇大爲伸手逗弄着桌上的小狐狸,不緊不慢的道:“我只想聽真的,如果你們編故事,那就不必說了,我早晚會知道。”
這句話,把伏見鳥取剛要說出口的話給堵住。
青白的面孔微微漲紅。
雪子在一旁輕咬了一下脣,剛要開口,忽然聽到外面隱隱傳出喧譁聲。
蘇大爲向身旁的聶蘇看了一眼。
聶蘇兩眼眯成月牙一般,微微吐了下舌頭:“失手啦,沒完全遮蔽住。”
從巫女和巫覡一露面,聶蘇已經悄然動用“靜花水月”,將整個帥帳遮蔽住。
不然方纔那番交手,那麼大的動靜,整個唐軍大營只怕都會炸鍋了。
蘇大爲向站在一側一臉懵逼狀的新右三郎擡了擡手:“三郎,你出去告訴我的親兵,讓他們平息騷動,我這裏有要事要和客人商談。”
“哈依。”
新右三郎本能的一個鞠躬,起身時喉結微微蠕動了一下,頗有些遺憾的看向巫女雪子。
這位巫女,在九州時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還有那位伏見鳥取,過去都是大王的座上賓。
都是隻聽過名字,沒資格見到真人的。
沒想到居然有幸能在都督帳下見到這兩人。
心裏真的很好奇,不知他們倆會和都督說些什麼。
真的是來求和的?
想到這裏,新右三郎心裏隱隱生出一絲興奮。
但是他不敢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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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了整衣冠,忙走出營帳,去執行蘇大爲的命令。
等新右三郎出去,蘇大爲的目光再次落在雪子的身上。
顯然,這位巫女不像伏見鳥取那麼帶有攻擊性,而且也更願意正常交流。
“蘇都督。”
雪子微微欠身,擡頭時,臉上的神色已經比方纔鎮定了許多。
她的眼眸如水,神情透着一種優雅和落落大方。
雙手交疊於身前,向蘇大爲道:“爲了向您展示神道的誠意,我們願意將聖卵的事說出來。”
沉吟了片刻,雪子纔在蘇大爲和聶蘇的注視下,再次開口。
“蘇都督,不知你聽過高天原嗎?”
“高天原,倒是知道一些。”
“那是我國的創世神話,我們神道就是從神話時代,傳承下來的巫覡,後來又結合了民間信仰,以及徐福東來傳術,才生出現在的神道。”
“徐福?”
蘇大爲撫摸桌上幻天狐的手,微微一停,然後才繼續撫着它:“說下去。”
“許多人都以爲高天原只是神話,但在我們神道內,對高天原有確實的記載,我們神道一直致力於尋找高天原。”
看一眼蘇大爲,雪子繼續道:“在中國秦朝時,大術士徐福帶着滿船的人自九州登陸,登陸的地點,便是鵜戶神宮如今的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