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顏擡頭,帶着防備看着任裘。
任裘發現了,以前的薄顏,眼裏不管是什麼情緒,愛也好恨也好,哪怕是害怕,也都是澄澈透明的,可是現在,她眼裏像是蒙着一層霧,如同深淵,再也看不清了。
“你可以不用這樣看着我。”
自從被任裘從那場當衆的校園暴力裏抱出來,薄顏一直都是這樣的神色了,茫然,麻木,又像是痛苦到了極點,可是任裘一直不理解,她才18歲,她那麼年輕的年紀,爲什麼爲什麼會活得比同齡的他們還要蒼老呢
薄顏沒說話,只是攥緊了身下的被子。
“我知道你很害怕,也很難過。”任裘伸手,輕輕拍了拍薄顏的肩膀,通過這個安撫她的動作,來讓薄顏對他有點信任,“但是薄顏,很多時候,如果委屈,你要說出來,知道嗎”
如果委屈,你要說出來,知道嗎
這話讓薄顏的表情有了變化,她擡頭看着任裘,眼裏出現了一層水霧,她一直都知道這個道理,愛哭愛鬧的孩子有糖喫,可是可是她的心裏早就有了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那就是,在唐惟身上受到的委屈,沒有資格說出來。
在以年爲單數計數的和唐惟共同生活的日子裏,薄顏早就被唐惟所馴養了,她的一舉一動,皆是爲了他而存在的,任何會令唐惟覺得不快的行爲,薄顏都不會將它表述出來。
換種方法說現在的薄顏,已經分不清楚什麼纔是真正的自己了。
到底是那個有各種奇思妙想,總能在大家困惑的時候跑出新點子的女孩,還是說那個爲了唐惟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自己底線的人是真正的自我。
薄顏含着眼淚搖搖頭,“很多時候,哪怕委屈了,說出來,能改變什麼嗎”
能改變什麼嗎
或者這纔是最致命最根本的問題,因爲講出來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所以纔會慢慢隱忍自己的心情,薄顏早就明白了,很多事情哪怕自己歇斯底里地吼出來,都不會有人能夠聽懂她。
任裘對於這樣的薄顏有些心疼,“或許你可以嘗試着跟我說說看你知道的,我有在自己學心理學,沒準能幫上你一點忙。”
薄顏只能對任裘的好意表達謝謝兩個字,可是除此之外,她什麼都做不到。
哪怕讀透了所有的心理學教材,那麼研究完了全部的資料文獻,都依然無法徹底真正的判定人心。
因爲人心永遠都是無法看透的,唐惟便是深諳其道的這一類人。
“薄顏,你這樣活得太累了,一定要喜歡唐惟嗎”